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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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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觉到身边蠕动的身体,篱落猛然间紧紧闭上了眼,眼中的泪珠断了线般流去她口中,她紧握的拳头中指甲嵌入了皮肉,艳红的血从她指缝中流出,安静的菩提洞似乎就剩下那身体擦过地面的沙沙声和她颤抖的牙关相磕的声音……

    “咳咳……咳呃……”,体内血气翻涌,玲珑闷咳几声强咽下那冲上喉头的腥甜,抬眸看向鬼谷子时她的脸上显出温柔笑意,再一臂的距离她就能够到他了;

    随着‘咚’的一声闷响,璃箫从空中落到了地上;

    鬼谷子慢慢抬起头,仿佛就在那瞬间他变成了耄耋老人,脸上遍布的皱纹满是苍白,就连干涩的唇也毫无血色;

    “咳咳……”,玲珑一声闷咳虚软的抬手拔上他的袖子向他爬去,鬼谷子颤巍巍的扶出手想要拖住她的身体;

    顺利的偎近他怀中,玲珑面上扬起满足的笑意,随着她的表情一滴泪自她眼中滑落,她转头看向鬼谷子,“这次……我是不是……老了?咳咳咳……”,低哑的声音已经近乎有气无力……

    鬼谷子抬手拂开她脸上发丝,看着她脸上细密的老人纹轻敛眸摇了摇头,因为无力他的动作不是很明显,可是他知道她看到了,“在我眼中,你永远都很美……”

    玲珑闻言脸上笑意更胜,笑的她眼中泪水流的越汹了,他第一次夸她美,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她知道她的脸上此刻一定都是密密麻麻的皱眉,“可是……你变丑了;”

    听着她孩子气的话语,鬼谷子面上扬起笑意抚着她的脸问道,“那你嫌弃我嘛?”

    玲珑抬手覆上他的手摩挲着,闭眼摇了摇头,一滴泪随着她动作落到了他的手背上,“咳咳咳……咳咳……咳噗……”

    随着她一声咳嗽,一口浓稠的黑色血液吐到了鬼谷子的手上,她终究是没忍下去;玲珑看着他手上的血,她就要死了呀……

    低喘口气,似乎随着那口血吐出她气倒顺了些,玲珑仰头看向鬼谷子要求道,“你还欠我一句话;”

    “我爱你,生生世世;”,鬼谷子搂紧了她在她额上落下一吻,许下亘古不变的承诺;

    又是一滴眼泪顺着她眼角纹理划过,玲珑的脸上却突兀的泛着红润的满足笑意,就连眼睛也意外的亮,“你怪我嘛?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其实我一直想跟你说对不……”起,未完的话被他的手掩住了;

    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的任性和鲁莽造成的,是她毁了他呀;这些年,她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不怨也不恨,那是因为她知道,这都是她自食恶果……

    她面上不正常的红晕是回光返照了;鬼谷子抬手轻抚过她的脸,眸中满是认真虔诚的爱意,她的容颜和她看他时的神情他都要记下,“今生最大的幸运就是遇见你;”,如果重新来过我还是会选择和你相遇,只是,这一次,我一定会好好珍惜我们之间的一切;

    玲珑有些冷的往他怀中缩了缩,紧揪着他衣服她急说道,“下辈子,下辈子你一定要找到我,认出我,不要再把其她女人当成我,你只能爱我……”,说到底,她是吃醋了,嫉妒了,那个和她长的一样的女人……

    “好,我答应你;”,鬼谷子泪水盈盈的眸中闪过笑意,依言点头应道,

    泪水划过又是抹欢快的笑意,玲珑眼帘刚轻闭上她又勉力睁开,死死的盯着鬼谷子看,“我好冷,好困……”,她好怕,也好累,她支持不下去了……

    鬼谷子又将她抱紧了一分,干涩的唇落到她额头,低哄道,“睡吧,我会陪着你;”

    玲珑一手紧揪着他背上衣服,一手探上他的手和他十指相握,这才满意的一笑,偎靠在他怀中玲珑回头看向篱落;

    不知何时篱落已经睁开了眼,满脸的泪水还死咬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那牙下的唇都被她咬破了,血顺着下巴一滴滴的落在她的衣群上;

    哎,玲珑低叹一声眸中满是心疼,低吸口气,“丫头不要哭了,咳咳对孩子不好……咳昊天旁边咳咳咳……有封信是婆婆给你的……记得看……”

    随着她口中吐出最后一个字音,她的眼也缓缓闭上了,面上一派安详,紧揪在鬼谷子背上的手也松垂落下;

    一直看着她的鬼谷子看到了,也感觉到了,脸在她发顶轻蹭同时一滴泪落下隐入了她发间,“玲珑,等我;”

    “呜呜……”,似受伤小兽般的呜咽,篱落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佝偻的身体趴倒在地上,她轻摇着头看向鬼谷子,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轻咧的口中满是血迹,她语音不详的低唤着,“外公……”

    她知道她阻止不了什么,她也不能阻止什么,这对他们来说或许真的是解脱,可是她呢,她要怎么办?她和外公好不容易在这陌生的人世重聚,现在他们又要弃她而去……

    老天爷啊,你何其残忍……

    鬼谷子抬头看向她,脸上眸中是宠溺的笑意,“落儿,引以我们为戒不要再重蹈覆辙,要好好的活下去,外公相信你一定会让自己幸福的生活下去;”

    顿了顿,他的视线挪到她腹部看了看,回看向她时眼中有哀伤心疼和不舍,“不能看到外公的曾外孙出生,这是外公的遗憾……好好照顾自己……”

    话音未落,他的身体很明显的一震,紧抱着怀中的身体,无力却仍紧了紧手中十指紧握的小手,鬼谷子面上含笑的闭上了眼;

    摇着头,篱落不愿相信看到的一切,血红的眼中泣出了血,菩提洞中只余她竭力嘶喊的大叫……

    ……不啊……啊……

    ……啊……

    啊……

    雪白皑皑的天山至高之处,宏伟的阁楼牌匾上是庄严肃穆的天封阁三个字,楼前一身道袍,头发胡须花白的老者仰望着漫天星斗的夜空,此人正是无崖子;

    拂尘清甩,皱纹满布的脸上,睿智的眸中落下一滴泪水,无崖子低喃着,“宸星归位,葵星斗移,万物乾坤已定,命中早有天数;师弟,玲珑,你们走好……”

    清静的小院中,皎洁的月色映照在院中池水上,同样映照在池水上的,还有池塘边那抹月白的身影;

    雪熙然站在池塘边拧眉看着手中的琉笛,面上满是着急忧心的神色,为什么?“落儿,你到底跑到哪里去了?”,找了这么多天了,还是没有什么线索;落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璃箫会……

    刚跑到他近前的沐水寒就听到他这声低喃,脚下一顿,他停了下来;敛眸看着他的背影,那个蠢女人坠崖的事还没有告诉他,可是瞒得了一时,他能瞒他多久呢?!

    身后的脚步突兀的停下,雪熙然回头看向来人,一见是他随问道,“水寒,有什么事嘛?”

    沐水寒一惊回神,掩去面上神色走到他身边问道,“师兄,你怎么起了?”

    还以为有落儿的消息了;摇了摇头,雪熙然将琉笛放回袖中低叹了声,他能说他被惊醒的嘛?!“睡不着;”

    “师兄……”,沐水寒有些犹豫的喊道,他期望越是大,等到知晓答案的那一刻他会受伤更重吧,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雪熙然一直看着他,见他欲言又止,不噤皱了皱眉峰,“水寒,你有事瞒着我?”

    “没有;”,沐水寒条件反射的断声回道,缓了缓神色他小心问道,“师兄,如果那个女……我是说如果,如果那个女人她……她她……”死了的话……

    看他吱吱唔唔的语不成句,雪熙然疑惑的问道,“水寒,你到底想说什么?”

    “算了,没什么;”,沐水寒泄气的一挥手敷衍道,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你的伤还没完全好,早点休息吧;”,说完,沐水寒回身先行离去;

    如果……

    他曾经说过叶篱落若是死了,他生无可恋定会殉她而去;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

    沐水寒双拳慢慢收紧,突然改走为跑,他迈着大步向院外跑去;

    雪熙然狐疑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倒也没有多想,转而看向天际的残月,又想到下落不明的篱落,满腹忧心只能化为无奈一叹,不知道落儿会不会去茂城,御天和流丘在那里交战,她会出现在那里嘛?!

    流丘大军十数日来进行了多次宣战突袭,御天除主战城池反复易手外,相较之下倒是流丘大军损失颇为惨重;

    尚云国与御天的战火也在数日前拉响,只是激战数日,在轩辕睿请求面见尚云国皇帝东临远后,两国相商战事暂时搁置;

    如轩辕祈所言,多罗国似持着隔岸观火的心态并未有所举动,牧蒙也对多罗国实行了全线戒备,只有多罗国七皇子巴特罗,近日经常在牧蒙和多罗之间游走,似乎有意劝说牧蒙反御天而归顺多罗,结果就不得而知了……

    七日后

    绵绵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张信纸合着信封摇摇晃晃的落入火焰中……

    ……

    落儿,婆婆能想到救涟漪的方法都在这了,你那么聪明一定能看懂的,对吧?!

    ……

    丫头,你们承袭婆婆的内力多少会沾了黑莽的毒,而这蟒毒只会和着盅毒一起发作;万一真的如此,你便回到这里,用草木为介摘下血菩提,混合黑莽蛇胆同食,直到解了体内余毒为止;

    ……

    血菩提必须有皇室中人的血液才能溶解,你随便在哪国皇宫里抓个皇帝、皇子的借他们点血就可以了;

    ……

    丫头,这菩提洞还有一十六颗血菩提,以前都是婆婆用来续命的,现在婆婆和外公走了,它们也无用了;

    你若用不完,便将它们摘下毁掉吧,免得消息不慎走失,给你招来杀身之祸;

    ……

    啊!对了,婆婆还给你们做了两件礼物;

    你知道婆婆以前的孩子没有了,婆婆也是打心里喜欢你和你肚里的孩子,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和孩子,有了孩子也是个念想……

    还有……

    这断崖和鬼谷上下两层是相通的,而这秘密世间少有人知,里面的机关构造婆婆都画在石壁上了,你若日后有难或者厌倦了外面的俗世便来这里安身吧;

    还有还有……

    “主子;”,冰凉无情绪的声音自篱落身后传来;

    篱落的身体动了动,也只是一下,并没有回头;

    一身黑袍的篱落和涟漪立在鬼谷子和玲珑合葬的墓前,篱落面上的不知是细雨还是泪痕,苍白冰冷的脸上毫无情绪,就连眸中也是一片冷漠;

    而她和涟漪的眼帘上、双唇都似沾染了青黑,不似玲珑那般墨黑,也就只是颜色略浅显了些;

    篱落回身看向涟漪,如木偶般杵在细雨中的她毫无情绪,就连眸中都没有丝毫神光,她不知道涟漪这算是醒了还是没醒,只记得那天在她失声痛哭时涟漪低叫了声‘主子’后,就晕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她就像个毫无知觉的木偶,用婆婆的话说她会变成一个傀儡,一个只会听从她命令和想法的傀儡,直到她找回自己;

    可是涟漪只能算半个傀儡吧,因为她在她伤心难过时,还会低叫一声‘主子’?那是在安慰她嘛?!

    篱落面上似乎划过讥笑,可再看去又好像没有,她的表情从那日后除了冰冷还是冰冷,再无任何波澜……

    走到她身边,篱落拉上了她的手,“涟漪,我们今天就要离开这里了,高兴嘛?”,她那么好动,那么喜欢热闹,一定很高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