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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和之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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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天隐隐约约觉得不妥,便向阮琴的背影多看了几眼。她的纤细腰肢轻轻摆动着,如同春天垂落湖面的嫩绿柳枝,左手拤在腰间,右手遇到什么扶什么,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支撑着自己不会当场倒下去。她的身体是那样虚弱,看上去只要顾惜春伸手一碰,她就会倒地不起。

    “啧啧,也就是现在这环境实在太糟糕了,我猜若是换了另外一种地方的话,老顾早就搂搂抱抱,准备给阮小姐一些热量跟安全感了,嘿嘿,嘿嘿……”司空摘星暧昧而促狭地怪笑起来。

    叶天收回目光,狠狠地瞪了司空摘星一眼:“小彩在场,大人别胡说八道的!”

    被司空摘星这一打岔,他的注意力受到干扰,视线就脱离了阮、顾两人。

    “什么叫胡说八道?老顾的为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在大理时,他一个劲儿地跟方纯套近乎,你又不是没看见。这家伙,只要一有机会,就跟女孩子黏在一起,精力充沛,乐此不疲……”司空摘星滔滔不绝地说着,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打量着餐厅、客厅里的摆设,大概又没安什么好心。

    叶天疲倦地笑了笑,不自禁地摇头,否定了长期以来自己心里的那个想法。

    他原以为,司空摘星会跟长江矩阵有关系,即便不是该组织的首领,也是其中一员。从大理至此,一路上至少有十几次激战、杀戮、火拼事件发生,按理说大陆警察早就该介入调查并展开沿途追击了。可是,那些事都无一例外地被平息下去,并没有给叶天带来麻烦。

    换个方向思考,叶天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大陆警方已经得到了某种通知,沿途大开绿灯,任何事都不追查,任由一行人奔走。”

    他有理由怀疑,司空摘星就是与警方达成了默契的人,因为只有对方才有机会、有时间离开群体单独行动。

    那些都是之前的判断,当司空摘星盯着阮、顾两人的背影邪笑时,叶天又觉得,真正的长江矩阵内部高手,经过思想与技能的严格训练,心底是不会有那种肮脏想法的。

    “叶天,大竹直二他们离开泸沽湖数天了,你说他们会不会从地底怪人那里又获得了重大发现?唉,都怪咱上学的时候没有好好学历史,到现在也弄不懂二战时候的日本鬼子究竟在中国做过什么。在我印象里,就记得‘南京大屠杀’和‘731部队’这两件日本暴行,至于其它的,还真是陌生。为了弥补这个缺憾,我就偷到了——”

    关键时刻,司空摘星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呼救声打断了,那是阮琴的声音,就来自隔壁。

    “救命,救命,天哪,救命——”

    叶天弹跳起来,只跨出三步,司空摘星已经轻烟一般飘出去,左手在门框上一勾,借力飞旋,像只俯冲的大鸟一样消失在门口。

    “不要怕,待在那里。”叶天没忘记嘱咐小彩,毕竟她是为数不多的线索中最清晰的一条。

    突变发生于豪华卧室之中,顾惜春仰面倒地,阮琴紧张地瑟缩于窗子边的角落里,双手抱头,嗓子已经因高度紧张、狂乱嘶吼而无法出声,只剩下喉咙里传出的“嗬嗬”之声。至于顾惜春则四肢展开,形成一个松松垮垮的“大”字,脸上留着惊怖万分、诡异之极的表情,双眼目眦欲裂,向屋顶直视。

    “老顾死了!他奶奶的,这又是怎么回事?”司空摘星捏着下巴,喃喃地说。

    顾惜春真的死了,死得突然,并且死不瞑目。

    叶天小心地站在卧室门口,缓缓地打量着里面的床、床头柜、台灯、落地灯、沙发、衣柜、壁炉。

    “阮小姐,发生了什么事?”他叫了一声。

    窗子是开着的,绯色合欢花的落地窗帘一翻,拂到了阮琴身上。这种微不足道的触动,却令她尖叫一声,跳起来向外跑,慌不择路地撞到了大床一角,身子直飞起来,向着床尾的地面掼下去。

    司空摘星反应极快,一闪而出,双手平伸,接住阮琴,顺势把她扔在旁边的单人沙发椅上。

    嗤地一声,顾惜春的喉结正中蓦地射出一条暗紫色的血线,笔直向上冲起一米半高,然后无力地散落。立刻,满床满地都添上了斑斑点点的血痕。这是“黑室”留在大陆的最后一个人,他一死,黑室人马即遭全军覆灭之厄,无一幸免。

    “老顾——”司空摘星惊叫,随即捂着鼻子后撤,闷声疾呼,“血里有毒,糟糕!”

    血光一现,房间里顿时充满了一股粉粉淡淡的毒雾,夹杂着一种说不出的腥臭气,并不随风飘散,而是迟缓而坚决地弥散开来,将所有人笼罩住。

    “出来吧,先别管老顾了。”叶天告诉阮琴。

    阮琴大概是吓傻了,愣了近一分钟,才火速抓起手边的一卷图纸,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并顺手一拉,砰地一声关上房门。

    司空摘星顾不得捂鼻子,一把接下图纸,哗地一声展开,又惊又喜、头也不抬地叫起来:“是藏宝图、三星堆遗址下的藏宝图!叶天,这下咱们发财了,根据这图纸标示走,就一定能满载而归。”

    所谓的“三星堆遗址宝藏”只是江湖传说,没人获得过确凿的线索。这一次,段承德“为别人作嫁衣裳”,恰好成全了司空摘星。

    “突变是怎么发生的?”叶天牢牢地扶住阮琴,沉声询问。

    “我去床头柜边拿图纸,那窗子原本是关着的,不知给谁打开了。顾先生就走过来帮我关窗,窗帘一动,他就闷哼一声倒地。我回过头来的时候,好像看到一条金头黑背的蜈蚣钻进他的嘴里去了,外面只剩半截尾巴,不停地摇摇摆摆的。这里不该有蜈蚣,我之前也没发现有什么虫虫蚁蚁的,谁知道是怎么了……”阮琴语无伦次地解释,双手捏住衣角,不停地绞来绞去。

    有人能以怪虫杀了司马,当然也能祭出蜈蚣逆袭顾惜春。接下来,会轮到谁呢?叶天倍感头疼,因为那下蛊的杀手来无踪去无影,时不时闪击,令人防不胜防。

    “叶天,先别管死人了,我们直接去这里——龙虎镇正北仅二十公里车程的鸭子河,确切地点是三星村、八角庙、虱子坡、土地塘、回龙村、东岳庙这几个村子围绕起来的范围,大体看来,这是个直径五百米的圆形,中心点位置的红色星标,很可能就是宝藏入口。”司空摘星拥有一流的洞察力,很快便确定了行动方向。

    叶看着地图,由龙虎镇开始,一条红色的虚线指向北方,停在一处叫做“观景台”的地方,然后实线变为虚线,笔直向正西延伸,指向三星堆遗址。全图唯一一个红色星标落在观景台上,其重要意义毋庸置疑。

    “你怎么看?”叶天问阮琴。

    “我不太懂,只是听段先生说过,龙虎镇距离真正的宝藏埋藏地不远,开车十分钟就到。这张地图对他很重要,时刻不离身边,每天晚上都会拿出来研究一两个小时。我对宝藏不感兴趣,你们放我走好吗?我可以先带小彩回大理去。”阮琴可怜兮兮地说。

    司空摘星马上摇头:“不行不行,宝藏没有到手之前,谁都不能走,以免泄密。”

    接下来,一行四人快速下楼,进入空荡荡的地下车库。

    在阮琴的指引下,司空摘星打开了属于段承德的那辆墨绿色三菱越野车,载着其他三人驶离酒店。

    “这下好了,我们总算没有白跑一趟,有了藏宝图,就能先下手为强,把好东西先攫取到手。”司空摘星将车子油门踩到底,高速北去,在深夜的空旷大街上飞驰。自从下楼,他一直都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样子,快乐得像个盼着过新年、穿新衣的孩子。

    三星堆遗址是一个总面积超过12平方公里的大型遗址群,包括大型城址、大面积居住区和两个器物坑等重要文化遗迹,位于成都平原北部之沱江冲积扇上,具体地址在四川广汉市城西七里,北临沱江支流湔江(即司空摘星说的“鸭子河”)。“三星堆”之名来源于一个古老的传说——据说玉皇大帝在天上撒下了三把土,落在广汉市的湔江边,成为突兀在大平原上的三座黄土堆,犹如一条直线上分布的三颗金星,三星堆因此而得名。考古学家发掘确认,三堆土实际是这个千年古都的南城墙,城墙上有两个缺口,因年代久远,城墙坍塌剥蚀而成。

    三星堆遗址的年代从新石器时代晚期延续到商末周初,距今4800至2800年,内存三种面貌不同但又连续发展的三期考古学文化,即以成都平原龙山时代至夏代遗址群为代表的一期文化,又称“宝墩文化”;以商代三星堆规模宏大的古城和高度发达的青铜文明为代表的二期文化;以商末至西周早期三星堆废弃古城时期为代表的三期文化,即成都“十二桥文化”。

    按照国内外考古专家的估计,三星堆遗址被发掘的部分仅是全部古城区的三分之一,周边、地底尚有许多未知秘密,等待进一步的大规模掘进。很可惜,限于资金、人手等诸多原因,只能暂时维持现状,以待来时。因此,该遗址如一块半含半露的黄金瑰宝,引得全球各地盗墓者们垂涎欲滴。

    一路北上,叶天单手支着头,沉默不语。他希望尽快找到大竹直二那队人,最终确认“方纯已经脱险”这一事实。但是,围绕宝藏而起的战斗却又是不可避免的,己方势单力薄,不知胜算几何?

    车子连续过了李家三道龙门、陈家花龙门、老广埝这几个村子,迅速接近三星堆遗址,但乡村道路渐渐变得狭窄而坑洼,不见路灯,夜色昏暝,只能偶尔听到村中土狗的乱吠声。

    司空摘星无奈地放慢车速,打开远光灯,嘴里嘟囔:“这破地方连条好路都没有,怎么迎接前来参观的游客呢?如果要我做市长,先把道路修得四通八达、一马平川的。现在报纸上都说‘要想富、先修路’,国家从上到下都对公路建设大加扶持,这里怎么就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你做市长?想得美!”叶天被逗笑了。

    “我为什么不能做市长?难道我就只能一辈子做小偷?错了错了,我的理想是为人民服务、为全人类谋福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司空摘星居然毫不脸红地替自己辩解。

    “好好开车吧你!”叶天不想争下去,缩了缩身子,准备闭目养神。

    忽然间,车子的发动机熄火停转,滑行了几十米后慢慢地停下来。

    司空摘星连续狠拧钥匙,猛踩油门,车子却纹丝不动。

    “车坏了,该死!”司空摘星气急败坏地跳下车,掀开发动机盖子,叮叮当当地乱弄了一气,毫无头绪。

    “车坏了,叶天,怎么办?”司空摘星绕到叶天这边的车窗前,使劲拍了拍玻璃。

    叶天开门出来,来不及看车,便发现四面雾气骤增,目光所及处,已经变为雾蒙蒙一片,可视距离仅有百米左右。

    叶天也试着发动车子,却依然不能奏效。不过,雾气倒是来得很快,几分钟内由百米远缩近到二三十米远,最后直接将四人一车包围起来。

    “他奶奶的,没办法,等天亮雾散吧。”司空摘星回到车子里,嘴里不干不净地咒骂着。

    叶天和司空摘星在前排,阮琴和小彩在后排,这是一种很自然的乘车方式。但是,当他用眼角余光向后斜瞟时,蓦地发现,阮琴右侧嘴角上挑,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胜券在握的邪笑来。

    “叶先生,我猜你一定很想念方纯小姐吧?”阮琴不紧不慢地问。

    叶天侧了侧身,在后视镜里盯紧阮琴,低声回答:“没错。”

    阮琴笑得更得意,腮上的漂亮梨涡若隐若现:“很不好意思,你已经错过了跟她见面的最好机会。”

    叶天一惊,立刻追问:“什么意思?她在哪里?”

    阮琴咯咯笑着,一字一句地回答:“她就在酒店里,我们若是不那么急着离开,或许她就有机会找上门来。不过,咱们急匆匆地下楼,她铁定会扑个空,而且弄不好也会被杀死司马的虫、杀了顾惜春的蜈蚣碰上。那些东西可是认血不认人的,一开杀戒,就无论如何都收不住,一直到吃饱喝足为止。我想,若是她运气不够好的话,此时已经只剩一具白骨了。你搞完了这边的事,正好回去帮她收……”

    叶天心头一紧,但仍存着侥幸,低声问:“阮小姐,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阮琴冷冷地回答:“都到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情开玩笑?青龙大人安排下的任务,十二星座杀手必定全力以赴去完成,即使血洒疆场也没人退缩半步。天蝎死了,他肩上的使命与指挥权便落在我身上,这一战,必定要将日本人剿杀一空,夺取三星堆遗址下面那座浮雕密室里的全部信息。至于你们,已经没用了,正好够我的蛊虫们饱餐一顿。”

    司空摘星伸手开门,但门已经自动落锁,任他大力拽拉,车门纹丝不动。

    “喂,我跟青龙没过节的啊!我是不小心才闯进这个烂摊子里来的,冤有头债有主,千万别把我拉上。青龙一直是我衷心钦佩的偶像,如果有用到兄弟的地方,只要他开口,我就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拜托你开车让我下去吧,我实在是太无辜了,根本不了解你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拜托拜托,快给我开门吧……”司空摘星嘟嘟哝哝地告饶,可这些话一点都没传到阮琴耳朵里,她一直都在后视镜中与叶天对峙着。

    外面的夜太黑,一步踏出去,不知道还有多少敌人的明枪暗箭虎视眈眈地等待着。

    “那么,你是谁?”叶天问。

    “我是处女座杀手,一旦盯住敌人,就再也不会放松。这一次,我的目的就是追杀大竹直二,中止他的探索行动。”她向车窗外指了指,孤傲地接下去,“外面,双鱼兄弟俩也到了,如果可以的话,就跟我们走吧。”

    果然,三十步之外,两束探照灯的白色光柱刺破浓雾,从右前方驶来。

    “叶天,这次你可真的要赔了夫人又折兵了!”司空摘星嘟囔着,双手无力地搭在方向盘上,彻底放弃了反抗。

    阮琴胜券在握,不免有些沾沾自喜:“青龙现身,天地万物倍感肃杀,全都俯首帖耳、任其吩咐。取得了这次完胜后,我们就去黄金堡垒所在的地方。不过,伊拉克的勇士们可不像你们中国人一样,为获得区区黄金而颠倒痴狂。我们要的,是可以一统天下的超级武器。”

    众所周知,红龙、青龙的伟大目标就是统一阿拉伯地区,为自己的利益做出最后一搏。叶天一行人由大理到此地周转数次,却始终没能逃离青龙人马的追踪。巴格达一役,盟军粉碎了红龙、青龙的老巢,本该是战争的终点,但后来的太多事实证明,那不是结束,而恰恰是开始。

    “虫!虫子!”司空摘星大叫一声,身子一蜷,双脚也抬高到座位上。就在他的脚下,刹车、油门、离合器三个踏板都已经被蠕动着的毛虫覆盖,包括右手边的换挡杆上,也有虫影闪动。

    “司马是死于你手?”叶天苦笑。

    “没错,他潜入酒店后,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瞒过了所有的监控系统。实际上,蛊虫强大的侦知能力是任何电子系统所不能及的,我早就发现了他。他在日本人面前诈死,玩了一场‘瞒天过海、李代桃僵’的独角戏,貌似机警狡变,可这种办法早就有人用过了,而且比他玩得更彻底、更利落。司马的戏谢幕了,而真正的瞒天过海大戏,还没真正上演呢!那出戏揭幕的时候,将会令全球震惊,举世无言!”阮琴似乎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了掩饰不住的神往、崇拜、钦敬之色。

    叶天的敏感神经又被触动,从阮琴的话里发现了另一条重要线索。作为十二星座杀手的一员,阮琴对青龙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么她崇拜的人也只能是青龙。她说的“瞒天过海大戏”指的又是什么?会不会与青龙有关?

    “司马这家伙,骗了日本人,也骗了所有人,可偏偏没骗过你们,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那你能不能告诉我,真正的大戏是什么?”司空摘星居然一本正经地追问起来,仿佛两名影迷在现场讨论艺术心得。

    “那你没必要知道了,因为你们即将都是死人——”随着阮琴的冷笑,外面来的车子停在十步之外,左右车门同时一开,两个一般高、一般胖瘦、一般相貌的中年男人同时跨出车子,同时举手整理本来就熨帖光洁的领结,然后并肩向这边走,步幅走姿,一般无二。

    “下车吧,他们会接你们去一个没有痛苦、没有负担的地方。别担心,也别伤心,你们不是第一批因对抗青龙而死的人,也不是最后一批。再见吧!”阮琴不屑一顾地说。

    毛虫越来越多,逐渐爬上了叶天、司空摘星、小彩的身体,但小彩始终不说不动,老僧入定一般端坐着。

    “喂,我说阮小姐,我跟叶天根本不是一伙的,我们之间没有任何朋友关系。你杀他,我无所谓,绝不反对。但是,你千万不要错杀好人,我可是青龙的仰慕者、超级大粉丝,恨不得毕生为他效力。他怎么说我就怎么做,老老实实,绝对听话。放了我,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好吧?”司空摘星低声下气地哀告着,不留一点尊严,连叶天听了,都有些两腮发烧。

    阮琴直截了当地拒绝:“你是好人还是坏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对我们无用,只是一堆无用的垃圾。我们要进三星堆去做大事,当然不能带垃圾同行。”

    司空摘星立刻拼命点头:“是是,我是垃圾,那拜托你把我丢在路边,让我自行了断吧?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啊……”他拼命地顿足捶胸,挤出来两行眼泪,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不行。”阮琴冷笑着回答了两个字。

    “砰砰”,车外突然出现了两声长枪的闷响,双鱼兄弟额头上一同添了个紫黑色的枪眼。两人表情古怪地站定,兀然停顿了几秒钟,便向后仰倒,并排躺在了路中央。

    “嗯?怎么?”阮琴一怔,随即身体横移,靠近小彩,指缝里弹出一柄微型手枪,抵住小彩的太阳穴。

    司空摘星已经愣住,呆呆地向前望着,无法开口。

    “海东青,你在这里埋下了伏兵?”阮琴受挫,不禁恼羞成怒,不再顾及自己优雅的形象。

    叶天摇头:“我们一起从龙虎镇来,中间我没打过电话,你是亲眼看到的。”

    阮琴嘶声低叫:“不是你,还有谁能在这时候杀出来破坏青龙的大计?”

    叶天想到了“方纯”这个名字,却不明说,淡淡地斜瞟着阮琴。只要情况允许,他将暴起擒敌,扭转颓势。

    车外的人射杀双鱼兄弟后,没有出声,也没再开枪,似乎已经悄然离去了。这种死寂的发展态势,令阮琴偷偷松了口气,对叶天的态度也重新变得傲慢:“也许只是个意外吧,狙击手在远处——或者狙击手已经完成使命撤退了。等我将车里的蛊虫收起来,咱们可以继续赶路,去做完所有事。”

    “我要下车,我要下车!”司空摘星大声抗议起来。

    阮琴的枪口伸到前座来,照原样抵住司空摘星的太阳穴,不说话,只是阴森森地笑了几声。

    “我真的帮不了你们,我真的只是个盗墓贼,上不了台面的。你们都是名满江湖的大人物、大领导,领导们谈事情,我还是别掺和了,自动撤退算了。”本来,司空摘星的手已经按在了车门把手上,随时可能跳车逃跑,但阮琴手中的枪却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被处女座盯上的人很少能逃逸消失的。”阮琴说。

    “我总觉得,你比我更适合做赏金猎人!你是那么狡诈多变,心狠手辣,这可能是你血统中的日本部分在起作用吧大和之花?”车顶忽然有人回应,声音清亮,正是方纯。

    “没错,没错,没错……”阮琴一边回答,一边仰面向上,微型手枪的枪口缓慢移动着,寻找发声点。

    “我猜,在大理时,香雪兰抓到忍蛇后,一定第一时间交给了你。正因如此,司空摘星翻遍了整个蝴蝶山庄,却始终没能找到那宝贝。你的父亲是伊拉克铸刀大师,母亲是日本九州岛的围棋大师,身兼两国江湖人物的特质,由你来接管饲养忍蛇,是最合适不过了。天蝎以为自己是青龙麾下最受宠的大将,可我觉得,他不是,你才是。”方纯一直在说话,但阮琴却迟迟不能扣动扳机,因为前者一直在车顶左右走动,无法准确地捕捉到她的位置。

    “是吗?”阮琴咯咯地笑起来,“无论怎么样,今晚这场赏金猎人对决大和之花的战斗是怎么也躲不开的了。”

    噗地一声,她向着车子对角线交点的位置扣下了扳机。

    “啊”,车顶传来急促的叫声,似乎已经射中方纯。

    阮琴不假思索,一脚跨出车,身子靠在车门上,警觉地四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