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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兵临城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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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低眉敛目的样子,温顺极了。

    自从来了曹府,姜颐也是很少见到她,除了那日元化初来曹府的时候,她出现过一次,便再也没有露过面。

    现在却是……

    姜颐还没有说话,身侧的元化却是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将姜颐护在身后,一贯嬉笑的脸却是绷住,“你想做什么?”

    他的语气很冷淡,甚至有些敌意。

    繁缕望了一眼元化,却是没有搭理他,径直绕过他,走到姜颐的身边,微笑着道:“我知道你赶着去长安,所有的东西我都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走吧!”

    她说的,是我们。

    心中虽然有些惊讶,可是姜颐的面上却是一点变化也没有,她望了望依旧一脸寒意的元化,又望了望笑意盈盈的繁缕,不动声色的点头,“走吧。”

    她不知道繁缕为什么要和他们一起去长安,不过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考虑那些了。繁缕想做什么,与她无关,她现在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

    那就是赶在曹操之前,阻止一场血雨腥风。

    曹操的大军已经出发,若再是耽搁,怕真的会来不及了。

    刻不容缓,姜颐率先小跑着出了曹府,果真如她所料,根本没有人拦住她。

    一切顺利的,似乎甚至有些诡异。

    大家上了马车,车夫立刻赶车前进,不知道为何,姜颐望着越来越模糊的曹府,却是隐约的升起一股不详的预感。

    那抹恐惧在她的心底无限的延伸,让她有一种被淹没的感觉。

    曹操虽然是在她之前离开,不过他率着大军,脚程并不是很快。姜颐为了避免在路上撞上曹军,特意走了小路。

    道上颠簸,姜颐他们整日整夜的赶路,大家的面色都很难看。

    不过不得不说,繁缕的确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她应该早就猜到姜颐心中急迫,又要避着曹操大军,定会选择人烟罕至的小道。

    不单事先准备了充足的干粮,更是在马车上铺上了厚厚的软缎,让他们的赶路不至于太过苦累。

    就这样,长途奔波,终于赶在初平三年的四月初,来到了长安。

    因为战火缭绕,长安城人人自危,到处都是四处巡视的兵士。整城森严,到处透着肃杀之气。

    虽然长安城戒备森严,不过他们还是顺利的进了城,毕竟没有人会怀疑一个老头子和两个小姑娘。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他们都是稍稍乔装了一下,尤其是姜颐,她在何太后生辰上公开献过舞,长安城里很多的官宦都见过她,若是被人认出来,只怕会惹来祸端。

    元化不但擅长药理,就连易容之术,也是无比精通。他将自己装成一个年过半百的老叟,又将繁缕和姜颐的绝世容貌掩去,只道是爷孙三人因逃难而来了长安。

    这段时间,战火不断,流民四起,守城的侍卫听到这个理由,也没有再盘问什么,便放他们进了城。

    顺利进了长安城的姜颐并没有什么开心的感觉,虽然赶在曹操之前来了长安,可是她并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才能见吕布一面。

    吕布身为将军,定是留守皇宫,而今她身为一介布衣,若想见他一面,难如登天。

    他们三人进了长安城,找了一家客栈栖身,准备好好地计划一番。

    是夜,烛影憧憧,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可是大家却是没有一点胃口,尤其是姜颐,两弯柳眉几乎都要锁在一起了。

    他们刚刚听到消息,曹操的大军已经压境,就驻扎在距离长安城不到三十里的郊外,整装待发。如今曹操已经兵临长安,可是她却始终未能见到吕布,一贯淡然如水的心也是慢慢的焦躁起来。

    浓黑的夜里星光暗沉,呼啸着的风都带着沉重的压抑感。十指紧握,又慢慢松开,她的表情在烛火的映衬下,僵硬的有些可怕。

    “孟德来的比我们想象中要快太多,若是再见不到吕布,琳儿,你这一趟,怕是白来了。”元化也是收起了一向的嬉皮笑脸,面色有些凝重的望向一边始终沉默的姜颐。

    虽然现在长安城还是一点风吹草动都没有,可是曹操既然亲率大军,压临长安,就绝对是有十足的把握。

    曹操生性多疑谨慎,绝对不会贸然以身犯险,他既然率军倾巢出动,定是胜券在握。

    那个眸色如冰的男子,难道真的答应了曹操的要求?

    心中一阵惊寒,姜颐拼命的压下自己心头的恐惧,不着痕迹的望了一眼坐在两边的元化和繁缕,用和以往无异的语调轻轻开口道:“曹军既然已经兵临城下,看来攻城也不过是几日的事情。”她的声音连一丝起伏都没有,格外镇定的模样,让人不由得有些害怕。

    元化有些担心的望着她,只见姜颐又缓缓开口道:“我既然见不到吕布,只能让吕布来见我了。”

    烛火摇红中,她的面容恍惚的很不真切,她微蹙的眉眼,让人几度垂怜。

    听完她的话,元化却是一惊,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疯了吧!”他气急,不由得拍桌而起。

    能让吕布来见她的唯一方法,就是公开她的身份。

    可是,如果等来的人不是吕布,她就只剩下死路一条。

    姜颐望着蓦地激动起来的元化,却是默不作声。公开身份的危险,她都知道,可是事到如今,也只能赌一把。

    她相信那个眉眼冰凉的男子,会是第一个来见她的人。

    繁缕一直没有说话,直到此刻,她才缓缓说道:“你想怎么做呢?”

    要想公开她的身份,说得简单,难道让他们去大街上大声喊着“姜颐公主尚在人世,就住在同福客栈”吗?

    姜颐没有说话,只是走到面盆旁,就着盆里的水,一点一点的将元化先前贴在她脸上的药膏洗去。那些遮住她面容的药膏遇水则化,一张绝世倾城的容颜慢慢展露在他们面前……

    “天快亮了啊!”她望着外面渐渐升起的朝阳,莞尔一笑,踏着晨曦走出客栈……

    天色尚早,街上并没有什么人,姜颐顺着那条大道,来回的走。太阳渐高,街上的人也越来越多。她走在街上,不知道吸引了多少人的目光,她就像浑然不觉一般,到处逛走着,直到日落西下,她才回到客栈。

    长安城突现绝色女子的消息,现在应该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了吧?就连重重宫阙,现在也应该听到传闻了吧?

    而吕布一直都知晓她尚在人间,以他的才智,应该能猜得到是她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无比的相信,第一个来见她的人,一定会是他。所以,她回了客栈之后,一步都没有离开,她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他的到来。

    相较于她的气定神闲,元化就没有那样淡定了,他真的没想到姜颐会为了见吕布,弄得满城皆知。

    就算吕布知道是她又怎样?现在连董卓都知道她回来了。

    自己的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得住,居然还想着要救人?

    “疯女人。”元化见她这副模样,终于忍不住愤愤的开口。

    姜颐看了他一眼,只见他的面上难言担忧,知道他是为她担心,但事情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也由不得她退缩,只得冲他微微一笑,示意他莫担心。

    元化的脑袋扭向一边,冲她哼了一声。

    姜颐有些失笑的摇了摇头,却是猛地睁大了一双眼睛。

    门口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姜颐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就被元化给推到身后,门猛地被推开,有一个面容矍铄的老者带着些身着兵甲的侍卫闯了进来。

    他的目光在房间中环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元化的身后,道:“是姜颐公主吗?”

    苍老的声音,却是有几分耳熟。

    猛地一怔,姜颐忙从元化身后绕了出来,当看见面前的老者时,不由得一惊,“司徒大人!”

    眼前的这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司徒大人王允。

    汉室朝臣腐败,但是王允,却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好官。无论是和十常侍,还是和董卓的斗争,王允始终是站在汉王室这边,不遗余力的为汉室江山奔走。

    姜颐对王允,真的很感激。

    王允见到姜颐,也是一阵激动,竟不由的老泪纵横,忙躬身行礼道:“老臣迎驾来迟,让公主受苦了。”他伏在地上,五体投地。

    姜颐忙将他扶起来,急声道:“大人多礼了,姜颐身为公主,却是远走他乡,隐姓埋名,弃置刘氏江山于不顾,汉室福幸,德蒙大人守护,姜颐感激不尽。”

    这些年,她虽然不在皇宫,可是却也四下留心朝中之事,知道王允为了汉室,为了协儿,多次与董卓周旋,以保汉室存留。

    他对汉室,真的可以说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想到这一层,姜颐对他,更是多了几分敬重。

    “当初董贼将公主匆匆入殓,那时我就有所怀疑,所以在不惊动他的情况下,四处调查。不过对于这件事,宫里的人都是三缄其口,我查了很久,却又是什么都查不出来。我甚至都以为自己多心了,直到今日,街上盛传绝色美人来到长安城,我心中第一个想到的人,便是公主,本来只是抱着一丝不死心的希望,却没想到真的是公主殿下。”他一张布满沟壑的脸上,写满激动。

    姜颐也是感慨万千,她真的没有想到,来到长安第一个见到的故人,竟会是王允。

    想到那个眉目冰冽的男子,姜颐猛地一惊,忙抓住王允的衣袖,急声道:“司徒大人,可否安排姜颐进宫,姜颐有急事……”

    王允望了一眼满眼急迫的姜颐,面色的表情有些复杂,却是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公主这边请……”

    叮嘱元化自己小心,姜颐急忙跟着他离开,客栈门口停着一辆马车,王允做了个请的动作,姜颐爬上马车后,王允也是翻身上马,紧接着,马车便急急的朝着皇城的方向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