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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千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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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施针中途霍甘遂终于放开了对我手臂的摧残,大夫继续为他各个穴位扎针,楼碧月帮我包扎了一下流血的手臂后便关注他的状况。

    望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黑下来的天空又下起了窸窸窣窣的雨点,时大时小,又见霍甘遂始终绷得紧紧的脸,心里也跟着天气一起阴郁起来。毒在体内越久,始终对人体不利。

    施过针后又强行给霍甘遂灌下一碗药,大夫声称这就是他能做的极限,对于去毒也是爱莫能助,叹息着被店小二送走。而来到这个世界这么久一直与毒药无缘以至于对现状手足无措的我也只能立在一边看着床榻上的两人沉默。

    楼碧月突然将处于昏迷中的霍甘遂扶起来往背上驮。“去千荷源吧,否则不知道这毒什么时候会要了他的命。”

    “千荷源?”

    “甘遂的居所,我想千荷源的主人会有办法的。”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我们便匆匆离开客栈。因为楼碧月身子比霍甘遂还单薄,那位健壮的大叔便帮着我们将霍甘遂驮到停船的河岸。

    此时已经是入夜,天还下着灰蒙蒙的雨雾,水路显得十分昏暗模糊,靠着沿岸的灯火楼碧月勉强地撑着船往一个方向去。撑船毕竟不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而且我也不认识路,便留在船舱内照看霍甘遂。

    感觉船在江上摇摆不定,看得出楼碧月的吃力。本想让他停下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毕竟太过匆忙连晚膳还没用,他却摇摇头,只喝了点水便继续撑船。离开了有灯火的范围后行船便更加困难了,面对现状无济于事的我只有静静坐在船舱等候的份,心底多少有点闷。期间霍甘遂在昏迷中呜咽了几声,喂他喝了点水后他便又沉睡了。

    不知过了多久感觉船似乎靠了岸,楼碧月进了船舱。被雨水和汗水打湿了的他显得有点憔悴,几缕湿漉漉的发丝黏在脸侧,脸色冻的苍白,我急忙递上已经准备好的手巾。

    “到了吗?”

    “嗯,快走吧,事不宜迟。”简单地擦拭一下便又作势要把霍甘遂背起来。

    “呃,我……”

    “嗯?”疑惑地看我。

    伸出一半的手僵了僵又放下,我轻摇头。“不,没事,没什么……”

    上了岸便快速地向前跑,我边跟着楼碧月边环顾着四周的环境,看起来像是一个比丹景山要小许多的陆地,不同的是这块陆地灌木丛生,而且地势平坦。

    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我们最终在一处河流面前停了下来。与其说是河流,不如说是偌大的荷塘,我从没有见过这种景象,昏暗的夜色中隐隐可见的满满一潭巨大的绿色荷叶,将整个塘面覆盖得不留一丝缝隙,荷香沁人心脾。

    楼碧月将霍甘遂放下来,取下系在霍甘遂脖子上系着的一支短小的口笛放在唇边吹了一下。明明听不到任何声响,片刻之后荷叶却散开了一条道,从对岸行驶过来一叶小舟,一个紫衣女子立在舟上撑着竹竿满满向我们靠近。

    “楼少爷?!”她先是一愣,在看到躺在地上的霍甘遂后便大惊,“甘遂!?你怎么了!”立即跪在地上惶恐地叫唤了几声,又抬起头对我们说,“他中毒了!快帮我把他带去药房!”而后不顾一切地将他搀扶起来,半托半抱地将他弄上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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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药房。

    紫衣女子打开门的时候,见我还一直侯在药房门口显得有点意外。此刻我才看清她的脸,明明是女子却拥有一对英气逼人的剑眉,双眼大而有神,唇色不点而朱,眉心还有一点神秘的紫砂。方才在荷塘的时候尤其夜色昏暗完全看不清她的脸,回来后她又直接将霍甘遂带入药房里关上门检查以至于如今才正视她的容貌。

    原本对直视女子容颜有点不自在,却见她也毫不避讳地看着我,我便也不再拘谨,朝她点头致意。“他……还好吧?”

    她咧嘴一笑。“没什么事,他在之前已经施过针及时将毒压制住了,这几天我会将毒逼出来,多谢你们将他送到千荷源来,不胜感激。”

    不像是会客套的她勉强说了几句文绉绉的话,我也忍不住放宽了心。“……没事就好。”

    沉默片刻。

    “那个,你是楼少爷的朋友?”

    我点头淡笑。“我叫夏侯潋,与甘遂是在客船上相识的,姑娘芳名呢。”

    “呵,我叫霍锦诗,是甘遂未过门的妻子。”

    我一愣。原来他已经到了婚配的年纪了么?那么八婆的个性,还真没看出来。心底嘀咕了一阵,嘴上还是客气一笑:“原来如此,那么我该尊称一声嫂子了……对了,不知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不用这么见外,叫我锦诗就好了,姑且不论辈分,你还是我锦诗的恩人,你将甘遂带到这儿来就是帮了我大忙了~看你浑身是泥,真是难为你千里迢迢赶到这儿来了,楼少爷已经去净身了,你也该快去换下这身衣服,免得着凉了。”语毕便带我往客房去。

    哎,真是,什么忙也帮不上吗?

    明明我也想帮忙的,却无法帮已经知道我是女红妆的楼碧月背霍甘遂,而照料霍甘遂的事,由身为未过门妻子的霍锦诗来做则更加天经地义了。

    看来,我还是无法做到像霍甘遂说的那样,连试着关心别人的机会都没有。

    “对了,你的手怎么绑着绷带?伤到哪儿了?”

    “哦,没什么,流了点血随便包扎一下罢了……”既然帮不上忙,就尽量不要添麻烦好了。

    将我带到客房后又随口聊了几句,霍锦诗便离开往药房去。我自行到她说的膳食房烧了水沐浴一番后,重新给伤口上了她给的另一种药。

    一切准备就绪,正想打开窗让带着荷香的风投进来,却在窗棂刚刚开了一扇的瞬间,有什么东西“哧——”地从耳边划过,我一滞。

    回头一看,一支箭落在床榻的木雕上,入木三分。箭杆上捆着一张白色的纸条。

    窗外寂静无声,只有远处荷塘千片荷叶在风中相互拍打。

    爷爷的,有人偷袭??

    再次将窗户关好,转而拔下箭取下纸条一看,零乱的墨字,瞬间心底猛的一震。

    ——以千纸鹤的身份,于三日后盗取玉河镇高府双溪砚。

    手一抖,纸条差点滑落。

    ……这是什么东西?

    不,重点是,为什么落款会是……一个”御“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