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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我,并不想为皇权所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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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衙门。

    虽然是第一次涉足公堂,对我来说却毫无新鲜感可言,倒是因为可以肆无忌惮名正言顺地跨进这里觉得有点好笑,可想而知要是那些衙役捕头知道他们一直拘捕无果的夜盗现在就在他们眼前晃来晃去就直接吐血身亡了。

    接待我们的是一个姓铁的捕头,县太爷不是什么铁面无私两袖清风的人物,只是安分守己例行公事,缉拿案犯从来都是直接让铁捕头去干,自己从不出面以至于能记住他长相的根本不多。

    原本他们侯的是楼碧月,不想却多了我这么个人,铁捕头一双异常凸出的大眼毫不避讳地在我身上扫来扫去,完全不掩饰对我的警惕。

    “楼公子,这是哪位?若是闲杂人等,如此大事可不宜走漏风声。”言下之意,是把我当小跟班了。

    还没等我开口,楼碧月已经先行报出了我的身份:“铁捕头多虑,这位是在下的故友。”恍然间已经恢复了翩翩风华的浊世佳公子形象,再怎么见怪不怪还是令我微微感叹。

    “鄙人夏侯潋。”顺着他的话我接道,对着铁捕头客气施礼。

    “夏侯?真是个不多见的姓,不知是王朝哪里人士?”

    这家伙,心眼还挺多呢……我状似不在意地浅笑回道:“自幼于佛寺潜心修佛,几月前方才还俗。”没有报出真正的故处,但也暗示了自己出身佛家没有威胁。“至于这三千青丝,只因鄙人是带发修行,所以才一直蓄着。”

    铁捕头看向楼碧月,见后者微微点头,也便不在追究,毕竟还有那么大一件事要处理。

    将我们带入一间房中,而后让我们等候片刻自己便离开,隔了一会回来时,手中多了一件用白布包裹的物事。他伸手将之放置在我们跟前的木桌上展开白布,一块勾勒着盘缠藤状的方形墨砚呈现眼前。

    “楼公子,这就是双溪砚。”铁捕头如是说道,粗狂的脸上略有忧色,“今日一直没找到楼公子,衙门便先行商议了对策,高家公子临时重做了一方墨砚以假乱真,到时千纸鹤盗取假砚,那么真正的双溪砚便得以保存了……只是如此一来仍是让那千纸鹤逍遥法外,希望楼公子能帮忙守住假砚,只要千纸鹤出现,能将他拿下是最好不过。”说起来也还真窝囊,衙门在高家眼底显然并不可靠,不然也不会出这种计策。

    楼碧月自然不会推辞,能有机会再次跟千纸鹤交手他求之不得,至于这双溪砚就不关他什么事了,只是心里这么想表面可不能这么说,他了然一笑,看似关切地多扫了木桌上的墨砚两眼道:“这个自然,在下也想为衙门一尽绵力,承蒙铁捕头不嫌弃,何况在下也想见识传说中的夜盗。”

    我默不作声地盯着那方墨砚,砚的左上角雕刻着一对藤蔓相互盘缠紧紧交错在一起,远看是连理枝,近看似双溪流。

    到时候要偷的东西就是长这副样子的了……这个就是真正的双溪砚吧,假的在高家公子手上,真的被藏在衙门。皇帝究竟干嘛要这种东西,皇宫什么名贵的墨砚没有?真要我偷这玩意儿的话,还会通知衙门吗?

    理了理思绪,从墨砚上移开眼神。让我去偷东西,然后又找人来阻止我……该不会?

    ……不会吧?!

    ——敢情是想试探我的身手?!!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猜测,但想到这里基本上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原来那家伙还打着这个算盘!让我去当影卫之前得先安排一个试练看看我有几斤几两,要是不够格了那利用价值就甭提了,他也不会拿个废物当影卫,我X你爷爷的啊啊啊啊啊——!!

    许是见我脸色有异,楼碧月瞟了我一眼,却不说什么又转移了视线。

    对了……说不定楼碧月也被算计了,因为,身为武学世家的子弟,身手也不会差到哪儿去,衙门既然找他帮忙,那肯定是因为他的能力不俗,既然皇帝是要试炼我,自然是想让这个范围内最厉害的人来与我对峙,楼碧月偏偏被指定守住假砚静候夜盗,没准也在皇帝的预料之中。

    而双溪砚,我偷不偷得到已经不重要了,要考验我的轻功,只要看我能不能在楼碧月和衙门的包围下逃离,衙门自然奈何不了我,可楼碧月肯定是个麻烦。

    日,这个皇帝真他XX的不要脸,居然明目张胆正大光明地算计人!

    楼碧月与铁捕头二人相约明日前往高家跟双溪砚的主人详谈,而后便与我一同回到客栈。夜近三更的时候,我一袭黑衣跃上屋檐,夜色之中银色面具微微闪动冷光。

    虽然这样有点冒险,但趁热打铁还是有好处的,衙门紧张了一天一夜终于等到楼碧月出现,这下肯定也睡得踏实防得松懈,如果能直接偷到真正的双溪砚,那么不用跟楼碧月较量皇帝也无话可说了。

    而我却不知道自己想得太过轻巧了。

    正如慧净师父曾经说过,皇帝,并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的。

    直到我亲眼看见那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犹如夜空中皎洁无暇的秋月一般,在瑟瑟凉风之中绝世独立,让人移不开眼神,我才知道,或许这辈子,我永远也斗不过那个皇帝。

    只要有这个人在,我就不可能得逞。

    胧长身玉立,与我更站屋檐两端,夜色下一黑一白两个身影相隔几米,却仿佛气场交错。寸寸青丝掠过白色面具肆意扬起,腰间缠着银白长鞭,负手而立,风华凛然。

    “做、做什么……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不可避免的,我竟吐字艰难,有种想逃离的冲动。

    出乎意料地,他竟然开口了,声音沙哑中带着慵懒,却难以消磨他给人以遒劲的感觉。“吾皇的任务,你还未知悉内幕么?”听起来,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人,要不是因为身穿白衣又戴着遮住整张脸的面具,几乎让人以为这是个二十来岁意气风发的男子。

    据说,他是无名宫的宫主。

    无名宫也是培养杀手的宫邸,而他,也该是堪称天下第一的杀手了吗?

    “……有什么内幕吗?不是偷取双溪砚吗?”想到他现在应该不可能伤我,大脑稍微冷静了下来。

    岂料他却直接点破:“吾皇是要你与楼家二公子一较高下。”

    我一滞。完全想不到那家伙竟然大大方方地承认了,不要脸到这种地步也还真是惊世骇俗啊,太不留余地了!看准了我就算知道也不敢懂他是不是?

    思及此,我也不再装傻充愣,重重地吁气。“皇上本意是让试试我的能力,看我是否有资格胜任影卫一职?”

    他默认。

    “只有轻功有何用处?草民不懂……宫主身手想来举世无双,得宫主一人便胜过上千万个夏侯潋,为何皇上还会看中这身无用的轻功呢?”

    夜色下,月白色的身影衣袂翻飞,如磐石般纹丝不动,谁也不知道那白色的面具下究竟此刻是如何的表情,只一晃神,他已背过身去,侧过头来幽幽道:“我,并不想为皇权所制……”语气,是冷的,想寒冬腊月中已经结了冰霜的水,让人不寒而栗。

    才一瞬间,他便消失在夜色下。徒留我一人呆愣着立在屋檐上,表情呆滞地看着已经没了人影的那个方向。脑海里还盘旋着刚刚他说那句话的时候,侧过头的那个动作,隐约让我窥视到那漠然深邃的眼。

    ——竟然,透着一抹紫色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