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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相看两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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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有一下没一下地聊着,内容完全没有建设性可言,说白了无非互相打情骂俏,字里行间暗藏的令人面红耳赤的调戏与欲拒还迎无一不刺激着我的胃,半个时辰下来我面色苍白,累得几乎不能言语。

    你爷爷的,不是说他不近女色吗?我还以为这么久了都没招人来侍寝当真还是个一心操劳国家大事的好皇帝,枉费我每次在脑子里凌迟他的时候还会少刮几刀,结果骨子里到底还是情场浪子,看样子还是五马分尸比较对得起我的良心,不要脸,太他舅舅的不要脸了!

    二人的变相折磨终于在轻彤的到来暂停了,令我堕入水深火热的心脏得以苟延残喘。碍于有别人在场,轻彤这回没有突然出现,而是在侍卫通报之后才缓步进来。

    一眼就看见站在祁玄英身后拧着唇苍白了一张脸,留海都被冷汗沾湿了粘在额前的我,他面瘫的脸上有了一丝动容,疑惑地扫视我一眼便跪在祁玄英面前。

    “参见皇上。”

    “这么晚了,可有什么事?”某人明知故问。

    “回皇上,卑职有要事向皇上禀报,一时半会怕是说不清的,皇上不知……”话说到一半停顿下来,明明白白地表示了清场的意思。

    宝瑟了然,也不多说便主动请辞。“皇上还请早些歇息,莫要为国家大事累坏了身子,宝瑟改日再来问候皇上。”款款起身,施了一礼后退出宫外。

    门再一次紧闭,将宝瑟离去的背影隔绝在殿外。我收回视线扶住梁柱,一个没忍住长长地吁出一口大气来。“呼——……”

    祁玄英斜眼扫视了我一下,也不予理会,径自端起那已经冷了的花茶一口喝光,完全没有了刚才浅斟慢酌的优雅,脸上略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轻彤皱眉。“皇上……”

    “无妨,她不会对朕起谋害之心的。”言下之意,这茶不可能有毒。

    哼,她没有,我有,你最好祈祷我不会因为今晚的事搞得连馒头都吃不下。

    放下茶杯,转向御案那边坐下,再次拾起奏折,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真是,以为这么久没来也该消停了,没想到今天又突然出现……”

    ……呃?

    我从抹汗的动作中停下来。这话听起来怎么不太对劲啊?……难不成这家伙还是捧场做戏不成?

    思及此,脑中又想起方才笑谈风生的两人,背景几乎都开出点点桃花了,如果说是捧场做戏,那这家伙也太高手了吧??“……皇上你,难道不喜欢宝瑟公主?”出于好奇,想到也没什么不好问的,就直接开口了。

    不应该啊……这样一个貌可倾城天姿国色的佳丽,又是个公主,即使是外族的也算门当户对了,有身份有容貌,还知道送花茶来讨欢心,不是知书达理了吗?有什么好挑剔的?

    不,重点是,从刚才见到她的第一眼就觉得,她有大海儿女的气魄,正如草原儿女有他们的豪迈奔放,大海儿女以大海为父母,那份惊涛骇浪般的张狂和波澜不惊的恬静纠结在一起,哺育了安迪族敢爱敢恨的一代族人。那个宝瑟公主,有大海的气魄,是海的公主,海的女儿……

    ……唉,不应该啊,安迪族公主不应该是这样的啊,怎么可以给这个家伙泡茶呢?这跟阿芙抚琴刺绣有什么区别?那种异族气质,的确是安迪族公主没错,可她的衣着举止和外貌发色应该怎么解释呢……

    除非,是因为这皇宫而改变的?

    祁玄英闻言,斜眼过来用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向我,眉头拧得死死的,毫不掩饰其内心的嫌恶。“你最好解释一下为什么会有这种愚蠢的想法。”

    言语间显而易见的鄙夷犹如一块巨岩砸到我头顶。“……刚刚不是聊得甚欢,若是捧场做戏也太逼真了点吧……”其实我真正想说的是,不是的话最好,异族人都纯真得跟白纸一样,进了深宫不可能有好下场。

    就像阿芙一样。

    ……对了,说不定,我就是把他当成他父皇一样了,同样是一国的君王,为什么他父皇会觊觎阿芙这异族女子的美色,而这家伙却不会喜欢还是纯洁女子的宝瑟公主呢?

    祁玄英眼底的鄙夷更甚,揉揉眉心懊恼道:“真该死,明明通过了朕在宫外准备的一场一场试炼,居然连最基本的内幕也剖析不出来,你不是白琅寺的弟子吗?慧净莫非没教你心术?”

    “这,这跟慧净师父有什么关系!的确白琅寺的师父师兄会常常话里有话,但我都能大概知道他们真正的意思……你跟宝瑟公主就是有什么内幕,我也不可能从那几句对话中就看出什么吧?我根本不认识宝瑟公主……”我的语气有点慌乱,完全不像在反驳。你爷爷的,被他看不起还真让人不爽,感觉就像是各自代表不同国家立场的两人的对峙,而我完全被他看扁了!

    “那朕直接告诉你,朕和宝瑟公主非但没有你想的关系,反而相看两厌,你可明白!”

    什、什么?!!!

    可,可!“刚,刚刚……那样是……”画面再次回放,相互打情骂俏、浓情蜜意——那样是相看两厌的样子吗?!!!

    祁玄英一副懒得跟智商低下的人浪费时间的模样,没好气地别开脸去批阅奏折,一脸的愠色似乎无声地透露着一个心声:笨蛋,真是笨蛋,白琅寺居然还有这样的笨蛋,朕的王朝居然还有这样的笨蛋!

    “……”日,真是让我敢怒不敢言啊……

    *

    时间一天一天地过去了,好不容易将皇宫的路熟悉到大概四分之一的时候,一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了,这期间夜里宝瑟公主来过不少次,每次都是带着茶或糕点之类的东西来慰问,而且这些东西必定都是自己精心而制。

    每每此时,他们二人依然会跟最初那一次一样相互攀谈,字里行间一一显示了二人的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碍于祁玄英曾经直接挑明过他们之间的真实内情,每次看到两人浓情蜜意之时,脑里心底都会无比混乱,分不清孰是孰非。

    而每回宝瑟公主走后,祁玄英都会有意无意地将目光投放到思绪混乱的我身上,大概明白我始终看不透个中意义,于是眸光转为毫不掩饰的鄙夷,直接收回视线。

    有一下没一下地拔着一棵棵草,随手丢开去,我揉了揉脑门,继续在跟野草纠结。

    ……那两人真的是相看两厌的吗?他们真的是相看两厌吗?就算他已经点破,可还是看不出来啊,一会儿娇嗔调笑,一会儿眉目传情……日,我真的混乱了,这个皇宫,还有更匪夷所思的吗?

    “你在干什么?”

    听到叫唤声,我扭过头去看,裴焉身穿深蓝色朝服站在行宫大门外朝我看,嘴上噙着淡笑,迟疑了一会迈步进来,举止一派从容优雅。

    “参见访民使大人。”丢掉手上的草,转身朝他跪拜。

    他笑。“免了,我和皇上是同一路的人,而且,访民使这个官可不是上得了朝堂的。”

    “谢大人……”我起身,思索了一会道,“大人的意思是?”

    “呵呵,看来皇上所言非虚,你的确不善心术呢。”他没回答,反笑。

    你爷爷的,还找人抱怨了。我无奈地松了松衣襟。“也不全是这样,我有大致上猜测你的意思的,但不敢保证是不是对的……你刚刚是想说我以后在你面前也可以免去礼节,还有你真正的身份并不是访民使?”

    裴焉清逸温润的脸上浮现赞许的笑意,轻轻柔柔,没有丝毫唐突。“或许你不是想不到,而是想太多反而不确定吧?……那至少还是好事,毕竟不懂心术相当麻烦,皇上气恼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别过脸去无声抽搐。……是好事才怪,现在只要有人跟我说句话,哪怕是叫我吃饭我都会一阵千回百转想到遥远的地方去,脑子自动联系对方的家世背景以及交际范围、动机目的和前因后果等等……所以除非有事要问,否则我连用午膳都会改为两个馒头解决了事,避免回寝房跟太多人接触,那非想破我的脑子不可。

    不知为什么我一脸憋屈的样子收入他眼底,竟让他觉得有些好笑,好似流淌着一弯清泉的水眸里闪动着某种不可名状的光芒,突然挨近过来在我耳边道:“我知道你很仇视皇上哦。”

    “?!”我讶异地回视他,他已经退回去,整整朝服,好整以暇地看着我。我蹙眉。“……大人这是何意?按常理来说,受制他人,心生恨意是很正常的罢。”

    “呵呵,皇上毕竟是一国君主,天底下又有几个敢仇视皇上呢?更何况,夏侯统领的仇视,已经到了随时想报复吾皇的地步呢……”

    我猛然一震,手心微微渗出汗。……这家伙,不简单!“大人说笑了,既然是一国之主,草民又怎敢报复,草民可没忘了,皇上若想要了草民这条小命可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

    他笑了笑。“你这算是在抱怨吗?放心,我不会把这件事告诉皇上的,毕竟每次看到你一副想动手又不敢动手的样子盯着皇上,就觉得相当有趣呢,只是不用我说你也应该明白,这种事只能想,真动起手来吃亏的永远是你~”说最后一句话,他含笑的眼眸终于染上一抹厉色,无声地警告。

    ……啧,他倒是挺维护祁玄英的,只不过看他那样子恐怕也是想歪了,所谓的动手是因人而异的,我是想揍祁玄英没错,但不可能加害于他甚至致他于死地。

    这么想着,我敛目拱手:“夏侯潋明白。”

    眼底的厉色一闪而逝,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转眼间裴焉又恢复一脸柔笑。“好了,不是说可以免了这些虚礼的吗?我倒希望潋兄弟你能与我坦诚相见呢,好歹我们也是见过几面的熟人了不是?”

    “……”你爷爷的,这家伙究竟想说什么?跟我套近乎?想从我这里套话?我绝对相信他有可能是祁玄英派来的间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