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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成人夜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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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上学每天早上辰时准时开门,酉时中关门,需要出诊,随叫随到。

    管上学一再对病家说道:“我行医主要不是为了发财,而是解除贫苦百姓痛苦,”因此他从不计较医资,多也收,少也收,无钱他就不收,而且还送药。因此,开业不几天,石桥铺家家户户都知道弘仁堂医馆,知道管郎中。石桥铺的其他二三家医馆对弘仁堂有些忌恨和不满,但鉴其后台是龙会长,也不敢把弘仁堂怎么样。只是把接到的疑难杂症尽量往弘仁堂推,企图为难管上学,进一步整倒弘仁堂。

    谁知管上学一边努力从前人医术中寻找病例和疗方,一方面自己钻研,辩证施治,一些疑难杂症的治愈或缓解,使管上学在渝西地区声名鹊起,远远近近的危重病人都往这里抬,或出诊。其中也不乏富裕之家,因此,收益也日益增加。石桥铺那两家医馆反而冷清,竟达到门可罗雀的地步。

    由于管上学有颗仁慈的心和日益精湛的医术,“神医”之名又在渝西传开来,一些有钱的缙绅大户,也纷纷找上门来,请去医治。这些人保命心切,在医资上,出手都是很大方的。

    有天晚上半夜,突然听见有人拍店门,管代朋赶紧披衣到店堂,问明情况后,对他们说道:

    “几位请在门外稍等,郎中穿好衣服就出来。”

    他进来喊醒了上学两口,穿好衣服,做好准备,便开门出来。反身锁上店门,那位请郎中的中年人点燃火把,在前面领路,管代朋问道:

    “这位管家,病家住在什么地方?”

    管家:“不远,就在前面的石坪桥白家大院,我们老爷中饭后觉得肚子阴痛阴痛的。到半下午就更痛了,又说不清楚在哪的痛,好像一会儿在这里的痛,一会儿又在那里痛。到了晚上更是不行了,找了附近医馆的郎中,他们也医不到,他们说,看来只有请弘仁堂的管郎中了,就住在石桥铺街上,一请就到。于是夫人急忙打发我来请。”

    走了一阵,前面来了几个打着火把的人,只听到有人叫道:

    “白忠信,是你吗?”

    白忠信:“是我,管郎中请到了。”

    “好!”很快走近,他们拿着火把,在前后照明,路看的清楚些了,走的也快了。半支香的功夫,便走到白家大院。刚进上房就听见有人在叫唤:“哎哟!哎哟!痛死我了。哎哟,哎哟!”

    管上学一行赶快进屋,只见靠墙一张大床上一个四十开外的中年人在铺上滚来滚去,旁边站着的夫人除了抹眼泪,一点办法没有。

    白忠信:“管郎中,这就是我们老爷,那是夫人。”

    白夫人见郎中来了,赶忙叫丫头倒茶,说道:

    “我们老爷不知道啥子原因,中午过后肚子就开始痛,而且越来越厉害,请管郎中赶快想个法救救他。”

    管上学:“夫人莫急,办法是有的,先让我问问白老爷的情况。”

    上学走到床边,轻声细语地对白老爷说道:

    “白老爷,让我先给你摸摸脉,就晓得什么地方病了,然后对症下药。”

    白老爷听后,立即伸出左手,管上学用右手的食指、中指、无名指搭在脉上,微闭眼睛,静心感觉脉相,过了一会又说:

    “请白老爷伸出右手。”

    白老爷伸出右手,管上学又摸了一阵,然后说道:

    “白夫人,白老爷的病出在肠子部分,所以反应肠子的脉相跳的很乱,现在让我摸一下他的肚子。白老爷,请平躺着,让我摸摸你的肚子。”

    白老爷躺平了身子,上学每摸一处,手略使力,便问痛不痛?直到小肠末端,白老爷才说很痛。

    这时管上学想起师傅七爸曾经跟他谈过,小肠末端有一截另生的岔肠,由于不在主肠道上,掉进去的东西就出不来,积在里面,最容易化脓,肿大,而且痛感并不在那个地方,而是呈放射状。所以痛家觉得,一会这的痛,一会那的痛。当时上学问,这种病怎么治?七爸说,没有特别管用的药,只消吃医治化脓的药就行,几天就好。

    管上学叫五妹拿出银针,在白老爷腹部几个地方扎下银针,并慢慢捻动,白老爷的疼痛感便逐渐的消失了,一会儿,他睁开眼睛说道:

    “奇怪,我的肚子不痛了。”

    管上学收起银针,说道:

    “白老爷,痛我是止住了,但这不是治病,治病还要靠吃药,你派人跟我们一道回去,我开个单子,抓三付药,吃了就全好了。”

    白老爷:“管郎中,你真是妙手神医啊,几根银针扎下去,我就不痛了,太感谢了,叫厨房准备酒菜,款待神医一家。”

    管上学:“天已夜静更深,就不麻烦了,我们也准备告辞了。”

    白老爷:“也好,夜已深了,郎中一家也要早点回去休息,我就不留了,夫人,拿张十两的银票,既做医资,又作药资,多派几个人送郎中一家。”

    回头又对丫环说道:

    “看我这一身臭汗,准备我沐浴更衣,神医一家我就不送了。”

    管上学:“白老爷,注意保重。这三付药吃下去,你一定会好的。”

    白老爷:“管郎中,我好了一定到你的弘仁堂医馆来当面道谢。”

    出门时,夫人将银票递与上学,管上学接过银票,说了声“谢谢夫人!”四个家丁护送他们回到店中,管代朋点燃了两支蜡烛,管上学写好药单,五妹在??内很快抓好三付药,包好,?好,并将药单?在一付药的外面,并指给他们看。

    管上学:“你们回去就熬好,叫白老爷喝一大碗,明天早上再喝一大碗,反正每天三大碗,保证药到病除。”

    家丁们拿着药消失在夜色中。

    管代朋关上大门,上学把银票交给爹收起,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一天晚饭后,龙沛潇叫人来请管上学到他家去一趟,管上学急忙随来人到龙兴药业,龙沛潇在门口相迎。

    管上学:“龙会长叫我来有何指教?”

    龙沛潇:“指教谈不上,我想让你看个地方。”

    说着带了管上学直奔后院的厢房而去。推开门,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一端有个书案,案上文房四宝、六头文具一应俱全。下面,四张小方桌,每张小方桌后有一张椅子。

    管上学:“龙会长莫不是有在家办塾馆的打算?”

    龙沛潇:“小兄弟聪明,但只猜对了一半。我的确有办塾馆的打算,娃儿到几里外上学我不放心。我写信给大哥,告诉他我想在家办个塾馆,使几个娃儿读书方便一些,尤其是女孩,我不相信女子无才便是德那种说教。如果女子点都没有才学,扁担倒下来还不晓得是个一字,那怎么成?一切靠男人,那她在家中还有什么地位?我将来要为我女儿置一份产业,再找个上门女婿,那样我女儿的日子便好过了,你说对不对?”

    管上学:“龙会长深谋远虑,对极了。历朝历代的列女传都写的是没有文墨的弱女子,只好以性命相拼,想起来令人酸鼻。龙会长的想法使我茅塞顿开,不知塾师人选有着落没有?”

    龙沛潇:“这一带没有学问深厚的,我大哥举业出身,我请他在涪陵帮忙找一个,昨日家书寄来,已经有眉目了。”

    管上学:“一切让龙会长操心了。龙会长,你刚才说我只猜对了一半,那另一半是什么呢?”

    龙沛潇:“这正是我要跟你商量的。”

    管上学:“什么事用得着给我商量?”

    龙沛潇:“我想这个塾馆白天孩子们用,晚上我们大人用,这个老师就是你。请你给大家讲本草学。我们药业的一些管事的人想学,女眷们也想学,走上买药、卖药的这条路,应该有草本学的知识。”

    管上学:“龙会长所虑极是。你看这样好不好?依奇数为阳,偶数为阴的法则,单日给男人们讲,双日给女人们讲,这样,男人在双日就自己学习,消化所学的内容,同样,女人在单日对所学的东西进行复习、消化,逢九、逢十两天休息,仿古人的旬休制度。”

    龙沛潇:“对对对,男女有别,也方便些。只是要麻烦小兄弟费心费神了。”

    管上学:“应该、应该。”

    管上学回到家,正好大嫂和两个孩子都在,他向大家一宣布办家塾和夜学的事,大家都很高兴,单、双日轮流上夜学,使每个人都有机会,十二岁的大妹也想听听幺爸讲药学。

    管上学:“大妹,你这么小,为啥要学药材方面的知识?”

    大妹:“幺婶这么能干,我有了药材方面的知识,就可像幺婶一样帮幺爸抓药。我还要向幺爸学医,像幺爸一样为人看病,特别为穷人看病。”

    管上学:“太好了,我们大妹有志气,幺爸一定好好教你,让你长大了成为一个好郎中,一个有名的女郎中。”

    大妹:“谢谢幺爸!”

    管上学:“大家都忘记了一件事,大妹和二毛还没得一个名字,马上要进书馆,要有个书名。这可不是九公的书馆。龙大人帮忙请的有名的塾师,应该给两个娃儿取个正式的书名。”

    余成慧:“上学说得对,应该给两个娃儿取个正正经经的名字,尤其是姑娘家,没有名字,嫁出去了就永远没有名字了,嫁张姓张,嫁李姓李,叫什么张李氏、李王氏,为什么女人不能有自己的姓名?我们余家就很开明,每个女儿都有自己的名字。”

    管代朋:“我们管家也很开明,女儿都有名字。这几年年成不好,连办个生的想法都没有了,更没有注意到给两个孩子取名字。现在不同了,落脚要生根,生根要发芽,然后开花结果,没有名字怎么传下去?”

    管上学:“爹,你是代子辈,我们是上字辈,那下一辈是什么字辈?”管代朋:“我算一下,啊,应该是世字辈,这一轮刚好取完。”

    管上学:“前几天我进城有事,我又在鹅项颈高处看两江风景,听见一位老先生讲,嘉陵江也是一条源远流长的大江哩,上通利阆,下连合渝,是我们四川一条南北交通主线,我想大妹取名嘉,嘉又是好的意思,这世嘉就是世世代代都好。大家说要不要得?”

    管代朋:“要得,就是世世代代都好,这个名字很好,上可媳妇,你觉得呢?”

    陈冬梅:“幺爸有学问,取个世世代代都好,我盼的就是大妹以后世世代代都好啊,要得,就取世嘉。”

    管代朋:“二毛的名字取世衡,我们的老家是衡阳府衡山县管家冲,那是我们祖籍之地,老根所在,取世衡就是要世世代代记住我们是衡阳府衡山县的人,是南岳——中国五大名山之一的衡山脚下的人,是衡山的子孙。”

    余成慧:“对,我们这一大家都是衡山脚下的人,衡山的子孙,世衡就是世世代代不忘根本,不忘南岳衡山。”

    管上学:“衡字也很好,我赞同爹给二毛取名衡字。同时衡有平的意思,世世代代都平平顺顺,平平安安。要得,二毛就叫世衡。”

    陈冬梅:“爹取的名字也好,我们都是衡山人,不忘祖先、不忘根本,是一个人的好本质,幺爸解释的平平顺顺、平平安安,也是我们作为父母所期望的,要得。”

    张春红:“世嘉、世衡,叫起来也很上口,很顺口,一个代表现在一家所在的四川,一个代表祖籍所在的湖广,两个地方都有了,好得很。大妹、二毛,你们觉得好不好?”

    大妹:“好!,我就叫管世嘉。”

    二毛:“要得,我叫管世衡。”

    管代朋:“二四六八双日,你们几个女的都要去听上学讲本草学,世嘉想学,很好,也去听。当然,世嘉应以白天塾师教的四书五经为主。一三五七单日,我和上可也要去听课,上可媳妇和世嘉一道看守库房。”

    余成慧:“两个娃儿渐渐大了,大家从现在改口喊他的书名,免得今后娃儿长成大人了,街上熟人还是大妹二毛的,娃儿也觉得难为情,你们说是不是?”

    管代朋:“你妈说得对,要改口一齐改口,五妹也不能叫了,喊春红就行,上可媳妇我也改称冬梅,大家说要不要得?”

    众人:“要得!”

    管代朋:“冬梅,回去给上可说说这两件事,我想他不会说什么的,上可的德性我清楚。”

    当晚,春红告诉上学,她已有身孕,两个月了。一家人知道后,都很高兴。

    随着时间的推移,管上可的库房管理更加熟练,更加得心应手。楼上楼下库房,重要的、一般的,各种药物,分类清楚,堆放整齐,每两排中间,留有缝穴,通风良好。楼下的药物皆在架上,无一接地。每逢有太阳,他都要在院坝翻晒,做到药物干干燥燥,无霉变现象。药物的进出安排也十分合理,一般一个月新旧争取轮换一次,凡事储存两个月的,他都及时提出减少购进,以保持药物的新鲜和时效。龙沛潇对管上可接手后库房的情况大有改善非常满意。

    一天,龙沛潇进到别院告诉管上可,今天塾师就要到重庆了,明天准备一天,后天娃儿就要开馆读书了,同时大人的夜学也要开始上课了。

    管上可心中高兴,快三十岁了,还有读书听课的机会。他顺便告诉龙会长:“一家人给我的两个娃儿取了读书的书名。大妹叫世嘉、二毛叫世衡,龙会长觉得可以不?”

    龙沛潇:“好!世嘉、世衡,一个带有现在四川的地名,一个带有祖籍湖广的地名,很有意思,很有意义。”

    塾馆开学了,六个小孩,六张小桌椅,分三排。龙会长幼女龙凤与管世衡坐头排两张小桌椅,龙会长之子龙麟与管世嘉坐二排二张小桌椅,大管家的小儿子龙松与二管家的大儿子龙?坐第三排小桌椅。

    塾师姓丁,涪州人,是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是已执教多年的老塾师,曾作过县的主簿,后与上司不合,就回家课童打发日子。受涪州知州龙大人之请,来重庆府石桥铺教他的侄少爷,侄小姐。一到,才知道共有六个小孩,四男二女,老塾师很高兴,学生多一些,他教起来就有兴趣些,劲头也大一些,成就感也多一些。

    丁塾师一问才知道,六个孩子皆已入过塾,有基础,只是程度不同,一两个大一点的如龙麟、管世嘉,皆已读《四书五经》了,即是两个小的,龙凤、世衡,已学过《百家姓》、《三字经》、《弟子规》,已在读《增广贤文》了。

    丁塾师再问他们有什么书,每个学生都从书包里拿出来放在桌子上,他一一过目。再检查文具,纸笔墨砚皆不缺。他叫每人默写了一篇读过的课文。

    上午很快就过去了,下午大家来上学时,发现又多了两个小孩。原来松鹤楼杜老板听说龙兴药业开了塾馆,也恳请龙会长让他的儿子杜文涛、女儿杜文颖入学,愿出双倍的束修。龙会长实在推不过,中午与塾师丁忠孝老先生商量,得老先生同意,故又多了两个小朋友。

    塾师丁老先生的薪金,按二管家每月例银二两,每个学生修金,每年二两,吃住在龙家。说实在,这比他在涪陵收入高多了。以后杜老板常请他吃饭,好酒好菜的招待。有个头痛脑热、喷嚏咳嗽,管郎中免费医治,悉心照顾,他感到一辈子都没有过过这样好的日子。所以教得很认真,很细心,督课得也很严,所以孩子们进步得很快。

    与此同时,管上学的成人夜学班讲习《本草学》也很顺利,很成功。主要是管上学学兼医、药,他既讲药理,又讲药与治病的关系,并生动的病例说明药用的效果,而且边讲边拿出具体的药物标本,让大家边学边看,而且还兼讲药材的具体使用和疗效,再加以各种见闻,事例生动,大家一听就懂,一学就会,并不十分吃力,因此,大家学得愉快,效果很好。在座者都是多年从事药物的采购和制作,有实际经验和知识,只是缺乏系统的知识和理性认识,这下全都补上了,都深感收获很大,越学越有劲。只有世嘉,没有实践,但她很懂事,很专心,记性好,一有空就缠到幺婶问这问那,在自家??房对着药物复习幺爸讲过的,反复观察,不清楚就当面问幺爸。勤能补拙,慢慢她可以给幺婶当下手了。春红有意培养他,逐渐让她学抓药,开始不熟练,慢慢也逐渐熟练起来。有时逢场天,忙起来了,她也像模像样的顶上来干了,开始春红还要复核,发现她很细心,每付药抓好后皆要认真对着药单子复核一遍,才把药给病家。连幺爸上学都逐渐认可了世嘉的操作。

    就连上可媳妇陈冬梅,通过学习,也了解许多药物知识。由于她杂事多,分心大,但她很珍惜这次学习机会。因为她清楚这是协助上可管好药物库房的基本知识,非常管用的知识,所以她学的格外刻苦。不懂的不好打搅人家,就问自己的女儿。世嘉非常懂事,知道自己的妈妈基础差些,没有读多少书,一天又要负责一家的饮食起居、杂事多,分心大。所以每当妈妈有什么问到她,她都耐心的尽自己的理解给妈妈讲,直到讲到懂为止。

    至于余成慧、张春红、管上可这些有一定药物知识的人,他们是从知其然过渡到知其所以然的问题,是提高理论素养的问题。当然进步大。

    连龙沛潇这几十年与药打交道的人都说:“小兄弟管郎中的讲解,使我对每味药物的了解深入多了,原来只晓得每味药的一般药性,现在晓得它治什么病,怎么治。不学不知道,一学吓一跳,原来药物学的知识多得很,深得很啦!我的这点知识还大有补充的必要,真是活到老要学到老才行。”

    管上学自己也有很大提高,首先为了教学,他还系统整理了本草学的知识,再结合自己的实践,提出了自己的见解,不仅温故知新,他从这里拥有不同产地所产的同一种药在药性上表现的一些差异,他认真发掘研究,很有心得,这是前人未发现、未探讨的问题。同时,他还发现就是同一地点采集的同一药物,在采摘时间上的不同,如生长期、成熟期、枯萎期,所表现出的药效上的差异,以及各种药物在制法上的差异表现出的药效上的差异。以上三点都是上学自己发现,自己对医药学的贡献,他决定将它整理出来。写成一本《本草学探微》,让医者使用,以提高药用效果和医疗水平。

    时间过的真快,很快接近年关,春红的肚子也出怀了。

    弘仁堂的生意一直比较好。其间,管代朋与龙沛潇去了一趟贵州购药,此次并没有深入民间采购,只在贵阳、盘锦两个地方的收购商处购了些,比重庆望龙门药市便宜得多。管代朋只按管上学提出的品种一样只购了一小口袋,结果都雇了三匹骡子才驮回来,整个用银二十两。

    这只是试一试,回来一家人?一?,这些药物至少可赚回对本二十两,利润是很可观的。

    管代朋:“如果到下面乡镇去收,可能还要便宜。”

    张春红:“爹,出产地肯定比省城、府城还要便宜的多。”

    管上学:“不仅便宜,而且更货真价实。同时在一些地方还可收到一些珍贵的药材。因为乡村的药农,及或就是一般的药户,哪的识货哟?从来都是被大药商压着价,或许他们就认为只值这个价,殊不知别人再一转手,就赚了大价钱。”

    管代朋:“开年后,我再跟龙会长或他的伙计跑几趟,摸着了路径,就可自己去收了。可惜上可抽不开身,否则我们俩爷子就可把生意做起,做大。”

    管上学:“爹爹别急,龙会长刚用熟大哥,信任大哥,而且对我们这样好,我们可不能做过河拆桥的事。”

    管代朋:“那是当然。不仁不义的事我们绝不能干,我相信办法是有的。不急在一时。”

    管上学:“我们才开张几个月,积累也很少,目前只能为我们弘仁堂用药进货。不过爹爹在采购药材中,多注意门路,多了解情况,多结交朋友,可为我们以后自己干打下基础。”

    余成慧:“人家龙家对我们这样好,我们可不能抢人家的生意,即使自己做,都不能在石桥铺。在重庆府到省城成都的官道上,有的是场镇,还怕找不到合适的地方吗?”

    管上学:“妈说的极是,我们与龙家的关系,是千万不能影响的。龙家财大势大,是棵大树,我们正好在这棵大树下乘凉遮雨,我们现在逐步积累资金,积累人缘,积累经验,为将来的发展打下基础。”

    年节将近,家家户户都在作准备,湖广与四川紧邻,同属南方,生活习俗都差不多。管代朋一家买了头肥猪杀了,在院中办了三桌,请龙会长一家、掌??和伙计们吃刨猪烫,大部分都腌起做腊肉。腊月三十,皆要准备丰盛的年饭。

    在中国,过年是最重要得节日,也是最隆重的节日,是一家人大团圆的日子。要祭祀祖宗,烧寿字香,先请祖宗在天之灵享用,然后人们才入席,礼节很多。

    世嘉经过今年的旱灾肆虐,在外逃难的颠沛流离的生活,接着又是落户石桥铺,重新入塾读书,以及学习药物知识,帮幺爸幺婶抓药的巨大变化,更懂事了,更体贴父母了。她主动提出三十晚上吃年饭时自己去守库房,让爹爹和大家来吃个年饭,爹爹成天守在库房,很少和大家一道吃饭。

    管代朋:“你小孩子家家的守什么库房?我先吃了去换。”

    春红:“爹是一家之主,怎么能在吃年饭是没有你?”

    陈冬梅:“大家都不要争,看库房本来就是龙会长委托我们一家的事。现在什么都做好了,我已装好饭菜,拿到库房去吃,换上可来吃饭喝酒。”

    大家一看陈冬梅已包好饭菜,也只好这样了。她像妈妈交待了上菜的事,就过库房那边去了。一会上可就过来了,他一到便对管代朋说:

    “爹,我担心库房出事!“

    管代朋听了一惊,忙问道:“怎么回事,上可,说清楚点。”

    管上可:“年前最后一次进药的时候,其中一个力?赶蛭掖蛱?谀睦锕?辏渴裁词焙虺阅攴梗亢炔缓染疲康笔蔽颐辉谝猓?潞笠幌耄?腋??2皇欤?桓隽?复蛱?庑└缮叮课宜婧蟾?笳??讲了这件事,他说:“是很可疑。过年时候,人们都走了,药业留下来的人少,容易被偷,尤其是库房中的贵重药材,如人参、燕窝、鹿茸之类。下午他回家吃年饭时,专门安排了两个伙计值更,一个在??房,一个在院里、因为??房也有贵重药材。院里是龙会长的家,值钱的东西更多。二老爷回涪陵过年时,也特别叮嘱我要防盗、防火。他又专门配备了三面锣,我们三个每人一面,有事敲锣,就有人来帮忙。”

    管代朋:“今晚看来危险,要格外小心。龙会长把整个家当交给你们三个人,千万不能出差错。现在你赶快吃,吃了就过去,你们两口子守着库房,做到万无一失。明天中午我们再团年。”

    管上可:“冬梅一个人在那里我不放心,妈,你像冬梅那样给我舀点饭,拈点菜,我也拿过去吃。”

    管代朋:“也好。”

    余成慧很快的装好饭菜,用布包好,让上可拿走。

    陈冬梅正在吃饭,一看男人也拿着饭回来吃,有点奇怪,忙问:

    “你怎么不在那边和大家一道吃呢?”

    管上可:“年根三十的,容易出事,爹叫我拿回来吃,免得你个人怕。”

    陈冬梅:“我怕什么?在这里住了几个月了,我都习惯了,没有啥可怕的。”

    管上可:“是没有什么可怕的,我只是说以防万一嘛。”

    其实在龙沛潇的安排下,也有一些防范措施。比如在管上可住房内的门背后有根细绳,连接着??房头端有个响铃,只要这边一拉绳,那边响铃就要响,值更的人立即过来,在一二楼之间,安了很厚的板门,门后也有根绳连着??房。这道门平常是锁着的,只有一把钥匙,在管上可腰上拴着。

    管上可:“冬梅,你先睡。”

    陈冬梅:“哪的这么早就睡了?我还要过爹那边做事,然后把娃儿带回来。”

    说着就收拾好碗筷,走了。

    由于管代朋的催促,陈冬梅很快带着两个孩子会回来了,她先安顿好两个孩子睡了,俩口子站在门边摆龙门阵。上可说:

    “你可以睡了,我按老习惯要守一下睡,并检查楼上楼下各个房间的锁。”

    陈冬梅知道这是日常该做的事,也没有在意,就进屋去睡了。

    管上可提了个气死风的灯笼,逐一检查房门,先看楼下,再看楼上。他一手提着灯笼,一手提着锣。锣锤插在胸前腰带上。一楼看完了,他开了二楼门的锁,准备检查二楼,进楼门后并把门关好,闩好。准备检查第一个房间。他突听到一个轻微的声音,由远及近,走到库房大门边,管上可吹熄了灯笼,在门柱后看着下面的大门。

    一会他听到轻轻的用刀拨门栓的声音,他知道小偷来了,接着又是拨另一个门闩的声音,很块下门闩拔开了,一个人轻轻推开门,门发出“嘎”的一声,那小偷连忙蹲在门边,等了一会,见没有动静,边蹑手蹑足的走了进来。上学拉了拉门边的细绳通知??房:库房有情况。上学看着那人先到住房听了听,然后就朝楼梯走过来。上了楼梯,走到门边,又用刀拔门栓,等他扒开门栓,刚推开门,上学用手中的木棒用力向前一送,那人便仰身后倒,接着滚下楼梯。管上学连忙敲响铜锣,大喊:

    “抓贼呀!抓贼呀!”

    那人做贼心虚,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一拐一拐的像大门边跑。刚出门,突然踢到一个东西,一个饿狗抢屎扑在地上。这时两根棍子雨点般的打了下来。那人连喊:“饶命!”

    这时管上可点好灯笼提着走了过来,一看,果然是那个力?浮a礁鲋蹈?幕锛朴迷缫炎急负玫纳?游寤u蟀蟮睦a烁鼋崾担?旱??房,绑在柱子上。

    由于是大年三十晚上,人们皆在守睡,听见锣响,都出来看。只见龙兴药业大门大开,灯火通明,柱子上绑了个人。一会儿保甲长来了,并传来了力?感械耐罚?笳??也从家中赶来了,管代朋与管上学也过来了。保长问明了情况,叫保丁连夜将小偷押到乡里去了。

    由于他没有偷到什么东西,在乡里挨了顿板子,关了三天便放了。

    大掌??对上可机智、两个伙计勇敢给予了奖励,一场虚惊平息了。但天已黎明,家家户户开始煮汤元了。

    正月初七,龙沛潇一家从涪陵回来了,大掌??向他汇报了擒拿盗贼的经过,龙沛潇连说:

    “处理得好!处理得好!既给了惩戒,又没出人命。”

    龙沛潇:“大兄弟,为什么知道有人来不鸣锣示警?”

    管上可:“我知道这个人个头并不大,对付他我还是有把握的。让他进来,拔开楼梯们,再擒住他,他无论怎么狡赖都不行了。如在大门就抓住他,他说他不是来偷东西,而是来会我,你又没拿着他什么,你怎么定罪?他撬储藏贵重药物的楼门,不是行窃是什么?用这种方法是我与值班伙计下午就商量好的,所以临危不乱,迅速擒贼。”

    龙沛潇连连称“是”。

    接着龙沛潇分送从涪陵带来的礼物。其中有一包老夫人亲自指挥做的汤元心子,还没拿出来就香气四溢了,这是特意送给上学一家的。另外还给世嘉、世衡各一套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