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本小说网 > 探花探红楼 > 81
全本小说网 www.quanbentxt.co,最快更新探花探红楼 !

    而今的荣国府算是有惊无险地躲过了这必将家破人亡的一劫,眼下朝中是人都知道有雨化田在他们背后撑着,估计后续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针对他贾家了。

    贾政这两日也哪都没有去,就呆在府里亲自敦促监督着盘点清帐,同时也清点府内所有人员的花名册,不是家生奴仆的就都打算放了。

    而今府中哪里还敢养着这么多的人,没那实力更没有足够的财力。

    如今东边的宁国府是全被锦衣卫抄去了,连房屋都被没收了不消去说,甚至贾琏的财产也全都被抄走了。

    再了解到自己荣国府旧库的银子早就已经虚空,不但是用尽,连外头都还有亏空的,竟然还有债务在身?

    可那一直在管家之人王熙凤现在偏偏重病垂危,还不能过多的去责怪于她,她名下的财产现在也已被抄尽没留下一点渣的。

    想必心里本就为此而感到无尽的愁苦郁闷还有心疼,哪里还能够再落人埋怨呢,也不能逼她走上绝路啊。

    但这一次贾政总算明白了那王熙凤其实是个贪得无厌的人,从此看清楚了她的本质,转而又想到好在这次贾琏无事,心下还是稍稍稳了些。

    岂能料到目前的贾琏也抓耳饶腮实在是无计可施的,急着筹银子补以往亏空呢。

    想到那些亲戚里头,薛姨妈家而今已经败落了,薛蟠当年在金陵犯下的人命案现在也是东窗事发,这会也呆在牢里呢,需要往各处打点的银子也不少。

    而王熙凤的舅舅,王夫人的兄长——王子腾已死,余下的亲戚虽还有,但全都些是不能作照应和帮扶一把的小家小户。

    为今之计只得暗暗差人下屯去将自己夫妻名下的地亩暂卖了数千金,以此弥补那过往落下的亏空。

    贾琏做出如此一个被逼到了绝路的行径,那些家奴们见而今主子家势已败,也便趁此弄鬼搞乱,并将东庄租税也用假账应付,自己暗暗吃掉了那些租金,哪还管主子的是死是活。

    于是贾琏的亏缺竟一日重似一日,难免就到典房卖地的情形了。

    府内那些下人还有几个算有钱的,也怕贾琏缠扰借银子,于是都纷纷装穷躲事,甚至告假不来,各自另寻门路去了。

    这整就一个树倒猢狲散,大势已去的兆头呀,为此贾政已经决定把平时那些鼻孔朝天、阳奉阴违的管家们都严严实实地查一查,若有抗主不遵的奴才,查出来必须严厉地办一办才是,情节严重的直接撵人。

    贾政立即就吩咐了信得过之人去查,然后就来到在贾母跟前,一起商量着把她多年来所攒下的体己拿出来分给这些儿孙们。

    还在一家家的划分着,便有那候在府门作通传的下人进来回禀:

    “孙姑爷那边打发了人来说,自己有事不能来,着人来瞧瞧,说大老爷该他的那些银子,绝不能因他犯了事就赖账了,可要算在二老爷身上还的……”

    贾政一听就冷笑着但却并无言语。

    行到了荣国府门前,贾宝玉抢先一步下了马车,不等铁传甲来扶李寻欢,自己就主动且殷勤地伸手将其扶了下地。

    然后就一起站在自己的府门前,不知道是感觉还是错觉,这个地方居然变得很萧条了,前所未有的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凄凉之意。

    已经看见一个并不认识的中年男人正候在自己府门前,看样子像是在等回话,于是贾宝玉就沉声问他道:“你是做什么的?来此又所为何事?”

    那人转头看着贾宝玉,但这时贾府的当班门房已经在给他行礼了,嘴里还连声称呼着宝二爷,于是也就明白了他的身份,当即就重复了一遍自己来此目的:

    “小的奉兵部孙大人之命前来催债;那贾郝该他五千两银子,别想着出了事儿就能赖掉,这可是要在贾政身上还的。”

    贾宝玉一听他此言,气就不打一处来,瞪眼怒斥道:

    “呸,人都说那孙绍祖混帐,果然是可恨之极。如今老丈人被抄了家,他不但不来瞧看有无帮补照应的,倒赶忙的来要银子,真真不在理上,更不要脸。”

    那人瞧着贾宝玉动了怒,也觉得自己的那个老爷这事情做得的确有点绝情,可他只是个传话之人,也没法子。

    李寻欢听到贾宝玉话里讲的那些话就没能完全理解到,很狐疑地看着还在怒极状态下的贾宝玉,询问实情。

    原来今次这前来要账,行落井下石之事的不是别人,就是那贾迎春的丈夫——孙绍祖。

    在他家境困难时曾经拜倒在贾门府下,乞求帮助。

    后来,这孙绍祖时来运转,竟在京袭了官职,又遇到兵部候缺题升,一跃成为了暴发户类型。

    当初贾赦觉得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娴熟,应酬权变也还不错,年纪又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于是就择为东床娇婿,把自己的女儿迎春许配于他。

    贾母当时虽对此有所不满,但考虑到是她亲生给父亲定的这门亲事,自己这隔了一层的,实在不便插手多管,于是就默许了。

    倒是贾政这个从不理家务事的人,因知那孙绍祖是个势利眼,人品是相当的差,竟还因此劝谏过两次,无奈贾赦根本不听,也只得罢了。

    贾迎春嫁到孙家后,这个向来柔弱怕事儿且胆小窝囊的女子,哪里能经受习武出身的孙绍祖所加注在身上的任意蹂躏,二人在体格气质上那可是完全的不相般配。

    加之贾赦又欠了这个女婿五千两银子,夫妻二人一开始在关系上就注定是不平等的了。

    于是孙绍祖就会时不时的上门去逼贾赦还债,更是毫无顾忌地践踏和虐待迎春。

    并且口口声称是迎春的父亲借了他的钱,赔不起了,才将女儿送来抵债的,活该被他凌虐。

    哪怕是明媒正娶的,在他孙家也没有的任何地位和生存保障,生生替贾赦承受这一切不堪后果。

    李寻欢有些无语地望着贾宝玉和贾兰都为此显出愤慨情绪的脸,但对于这种儿女婚嫁之事。他们亲戚之间都管不了,何况一个外人呢?

    所以也没有说什么,只抬手轻轻拍拍贾宝玉的肩膀,然后再如以前般摸摸贾兰的头示意他们赶快进府,完全忘了这二位而今可是孩儿他爹了,不再是当年那俩唇红齿白的小娃娃。

    其实对于贾迎春,李寻欢几乎对这个女子没啥印象了,他甚至不记得也分不清贾迎春和贾惜春之间的区别。

    毕竟当初这两个女子虽然也跟着其他姑娘称呼自己一声小先生,但她俩太安静了,安静到可有可无。

    当雨化田看着李寻欢面色不愠地坐在书桌前,倒觉得有些反常了;

    这个男人哪怕是病痛到了极致,只要他还醒着,也是力求面色如常,带着和煦温暖的笑安抚着那些关心他的人。

    今日不过是去了趟贡院而已,暗礁给他的汇报也很正常,没遇到意外发生呀?难道暗礁会有遗漏?绝不可能的。

    丰盛的晚膳很快就摆好,雨化田非常自然地给李寻欢盛了一碗热汤,看着他一口一口地喝下后,自己也在夹着菜,同时轻描淡写地问道:

    “李探花不妨把心事说出来,能解决就一起解决,憋在心里可不利于身子啊。”

    李寻欢这刻没有喝酒,老老实实地喝了雨化田盛给自己的那碗热汤,听到他对自己的此番问询,倒是无奈地笑了笑:

    “不过是小儿女的那些纷纷扰扰的亲事而已。”

    他这样个模凌两可的回答,居然激发了雨化田的好奇:

    “李探花而今还会被小儿女的亲事扰得心情不好,那一定要说来听听。”

    反正他二人在一起时都要没话找话说,李寻欢也不介意把贾宝玉告诉自己的关于贾迎春的事情转述给他。

    于是一个是平静地说着,一个在安静地听着,表情都没变化,而且该吃吃该喝喝,也没耽搁用晚膳。

    不过雨化田还是招人来作了吩咐。

    很快就有人送来一个卷宗,是关于那孙绍祖的,甚至还有贾迎春的一些资料;

    原来那贾迎春虽是庶出的,但在面上也算是个豪门的千金小姐呀,虽然她的性格软弱怕事,实在有不尽人意之处。

    其实决定性的悲剧,关键就在于她的生父——贾赦,此人本身就是一个与孙绍祖差不多的财色之狼,不顾亲情,丝毫不值得人的敬重。

    不仅仅是贾迎春的兄长贾琏及嫂子王熙凤根本没把这个妹妹放在眼中,甚至那名份上作为她母亲的邢夫人对她也是相当的狠毒。

    所以贾迎春算得是没有一个亲人,没有一份关心的在那贾府内艰难生存,也极难与人沟通。

    而且那邢夫人还要敲诈她,让她将每月发的例银拿出来,补贴给那些与她八竿子都打不着的邢家人……

    之所以导致她最终会如此不幸,虽然有她本身性格上的原因,可是性格也是由身处环境造成的。

    那贾赦枉为人父,不但从不关心自己女儿,任她在府中被人冷眼相待,被欺凌不说,更是将弱柳般的女儿送到禽兽似的孙绍祖面前。

    这男人可是一味好色,好赌又酗酒,据说家中所有的媳妇丫头都被这姓孙的给淫.遍了。

    贾赦这哪里是为女儿寻夫婿选婆家?完全是把她推入了火坑之中,何尝考虑过自己女儿的性格与幸福的可能性?只可怜那贾迎春在娘家,在婆家,都过着受人欺凌、风雪交加的日子。

    李寻欢和雨化田二人在看完这份记录相当详细的西厂卷宗后,皆相视无语,都明白这种家务事岂能插手,更不能做出任何的干预。唯只叹了一口气,也不说话,但总觉得心里堵得慌。

    不过雨化田却是抱手靠坐着,眼睛一直没离开过李寻欢,表情竟然是很轻松的。

    这时有一个白白胖胖长得喜兴无比的老男人居然毫不顾忌地走了进来,也没有经过通传,甚至也不向雨化田行礼。

    进得房间里还很大模大样的,且嘴里也非常不耐烦地在抱怨着:

    “究竟有什么急事啊?这天都黑了,还要我老人家出宫过你这里来一趟?这可不合宫里掌灯后就不得擅自出宫的规矩。”

    李寻欢转头静静地看着那个面相喜兴的白胖老男人,但那老男人一看他整个人和他的脸色,就不禁愣了一下,不过随即就恢复正常,只看雨化田去了,却在心里也非常惊诧着自家督主身上那股凌厉冷冽之气怎么没平时那般浓烈逼人了。

    “哼,皇宫里头的那些破规矩对你喜公公有用么?让你来是因为有特别好玩的事,既然这么不乐意,那你就赶紧回宫去吧。”

    雨化田面无表情地拿眼斜睨着那白胖老男人,似乎是在撵他走了。